阿六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却浮现了另外一幕。
眼角有细纹的孟昔年,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一身孤寂。
而他的腿上,手指下,压着一个相框。
相框上是一个女人。
他看得到那女人一头长发微乱地随便扎着,却看不到她的脸,因为她的脸正好被孟昔年的手指挡住了。
阿六突然以手指关节抵住了太阳穴,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姜筱咬着冰糖葫芦没有看到,孟昔年却是注意到了。
他眸光微深,心头涌起一丝疑惑。
总觉得,医院出来后的阿六,心思有些重了。
他们像是有了默契,吃饭的时候没有再说江家的事,三个人边吃边聊着天,都吃得肚儿圆。
阿六说得对,这不是江家的餐桌。
他们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姜筱看来,饭桌聊聊天,饭菜格外香。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另一间医院里,陈珠正用围巾把脸都蒙住了,悄悄地出了医院。
她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了,因为医院催她交费,可是她身上却没有钱。
况侃之没有回来,一直亲热叫她珠姨的王国明也没有回来,她感觉自己太可怜了,像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可怜人。
没有交费,医院就不会好好治她的脸的。
陈珠别的不知道,她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毁容。
所以她要回况家去,找肖芳要钱。
如果肖芳不给,她就去找姜筱。
姜筱总不能不管她吧?
如果姜筱不管,她身上还有两块钱,就打电话回去,找爹娘要。
反正,他们不能这样,都不管她。绝对不能。
陈珠回了况家,却发现大门紧锁,她等了半天都没能把肖芳等回来,自己又没有钥匙,外面风又大,她的衣服不厚,快要冻死了。
陈珠没有办法,只好又去了琉璃街那边。
但是姜筱他们正在外面吃烤鸭,吃完了之后,孟昔年又带着他们去看了场电影。陈珠在四合院那边也是等了半天,冻得鼻水都要流出来了,实在没有办法,又跑回了医院。
她拿了两块钱,哀着护士让她打了个长途电话。
“只能打三分钟啊,超出了我得多收你钱的。”
“我,我知道了。”
陈珠努力地回想着当初况侃之让她打的电话号码。
拨了电话出去。
市,姜松海这阵子除去陈珠带来的糟心事之外,日子倒还是过得相当充实有盼着。除了好好地侍弄着一院子的花,就是好好地照顾着葛六桃的饮食。
如果没有不时想起陈珠,他们二老的心情当真是好极了。
电话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姜筱呢,结果一接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道带着哭音的声音,“爹,我,我是珠子。”
“珠”姜松海刚刚要叫出她的名字,想到了之前的事,脸上浮起一丝愧疚,但还是硬起了心肠,说道“你打错电话了,我没有女儿。”
“爹?”陈珠懵了。
她明明就听出来了,是她爹的声音啊!
“你打错电话了。”
“爹,我珠子啊,你就是我爹,我都听出来了,怎么会打错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