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明寐谷。
黄昏,晚霞染红了天际,从营帐前望过去,一片血红。
夏炎一直等夕阳彻底隐没了踪迹才掀开帷帐回去。黑夜悄然覆盖万物,夜深了,南北各处的几个营帐陆陆续续熄了灯,只有夏炎的主营帐还能看见火光。
“出了天庭就逃吧,去魔族找太子妃!”夏炎的耳边一遍遍想起汐照临走时的嘱咐,他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明明现在是大好的机会,平复此役之后,想再逃就难了。
白隐在魔界肯定为他安排好了所有,神官变节他族的例子不胜枚举,公孙景和淳于东乡便是例证,他夏炎不是开天辟地头一个,恒不必为此感到不耻。没人知道是什么阻止他做决定,更不明白他为何苦守死穴不肯离开。
临近午夜,他仍是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把灯点亮,预备久坐一夜。
倏地,一阵阴风吹进来,吹开了帷幕,夏炎起身出去查看,然而夜色静谧,没有任何异常。夏炎身边没有侍从,就连守门侍卫也已酣睡。
“也许只是一阵寻常的风罢。”这样想着,转身回去,刚刚进门,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营帐中!
“谁?!”下意识猛然抽出佩剑,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是奕青。
方才那阵阴风定是他施的隐身咒。
夏炎与奕青只于五十年前在天庭凌霄殿上见过一次,彼时奕青为求娶白隐,态度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不好。白隐嫁到魔族之后,他再也没有跟奕青打过交道,眼下此人突然无声无息潜入自己的营帐,着实让他惊了一惊。
“水神大人,好久不见。”奕青浅笑行礼,丝毫不见当年的张扬气势。
夏炎看清了来人,缓缓收起佩剑,回礼道:“太子殿下。不知魔族太子殿下深夜独自前来,有何贵干?”
奕青揣起双手,眼睛弯成了两条线,不急不躁地说:“我深夜踏星而来,难道水神大人就不能赏脸先给一个座位吗?”
“请坐。”夏炎扬手示意他落座,自己坐到他的对面,还为他顺手倒了一杯茶,然而茶早就凉了。
奕青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轻皱,又放下了。
“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来拜访大人,想必大人能猜出来奕青此行为何。”
夏炎虽然正直,但是不傻,细想一番自然能想到:“殿下想劝我倒戈魔族。”
“大人睿智。不过,不是倒戈,是去陪您的妹妹。”奕青和颜悦色道,“如今天庭的形势我一个外族人都清楚,你俨然已成天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此番平叛回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这些事情,夏炎自己从始至终都一清二楚。可他眉目低垂,没有同意的意思,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直言相拒道:“这些我也清楚,但我不会去魔族避难,恐怕要辜负殿下的好意了。”
奕青有些气恼,从前听白隐吐槽她这个哥哥榆木脑袋不知变通,还觉得她言过其实,今日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道,白隐形容的着实轻了些。
“那请水神大人给我一个理由。”
夏炎满饮杯中茶水,将脸别到一旁,冷冷道:“没有理由。”
奕青本就因为担心白隐的身体而焦虑,眼下又劝不动这个木头,一下子恼了,他霍然起身,双目直直盯着夏炎,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愚忠!天帝已经被小人蒙蔽了,你做的再多,于他而言也抵不上一个怀疑!”
“我自然知道!”夏炎也有些激动,却不知如何反驳,毕竟奕青所言句句属实。
“更何况你的命现在不是你自己的!”奕青说完这句,想起来白隐,语气放缓了一些,“隐儿还在魔都等你。你知道吗,她如今怀有身孕,气虚体弱,日日夜夜都挂念着你的安危,因为你这个脑子不会转弯的哥哥,她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因此我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