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摆了摆手,开口道“令尊令弟,待老夫都十分客气。”
“尤其是令弟。”
周义山看了看沉毅,缓缓说道“才学出众啊。”
“沉家已经出了沉学士这等大才,眼见又要再出一个,江都沉氏”
周抚台抚掌感慨“要发迹了。”
沉毅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他伸手给周义山添了点茶水,问道“中丞上午见过陛下了”
“见过了”
说起面圣的事情,周抚台神情有一些颓丧,他叹了口气“陛下对老夫,意见很大啊”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沉毅,忍不住问道“沉学士,犬子得罪之处,老夫已经赔罪过了,当时沉学士也说过不再追究”
沉毅皱眉道“中丞,我并没有追究”
“那内卫怎么会去追查老夫”
周义山颓然道“今日面圣,陛下把内卫查到的浙江巡抚衙门账册,放在了老夫面前”
周抚台苦笑道“沉学士,你也算是在地方上待过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在地方上做官,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老夫这个浙江首宪要是官清如水,很多事情根本就做不下去了”
沉毅微微摇头道“中丞,在下虽然在东南待过,没有做过地方官,这些事情,你跟我说也是无用,既然陛下没有让三法司来找中丞,那么中丞还是尽快上书自辩罢”
周义山毕竟是封疆大吏,这会儿他虽然心里有一些慌乱,但是相对来说,还是颇为冷静的,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他看向沉毅,开口道“沉学士,浙江的市舶司,一定会越办越好的”
他说的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沉毅却听懂了。
沉老爷微笑道“中丞这句话,应该告诉陛下才对。”
“有些话,老夫说一百遍,不如沉学士在陛下面前说一遍”
沉毅想了想,还是没有接话,而是问道“程藩台现在还在宫里”
“大约是在宫里。”
周义山默默说道“老夫与他一同进宫,老夫比他先见到陛下,老夫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甘露殿里面圣。”
沉毅想了想,开口道“这样罢中丞大人,你回住处之后,好好写一篇自辩的奏书递上去,然后你就在建康稍等上一段时间,年后”
沉老爷缓缓说道“沉某或许能让中丞再见一次陛下。”
周义山大喜过望,站起来就要对沉毅作揖行礼,沉毅连忙扶住了这个小老头,没有让他拜下去。
年纪差太多了,老头要真的拜下去了,沉毅都怕自己折寿。
周抚台站起来之后,对着沉毅拱手,面色严肃道“若老夫能够渡过这一场难关,必将永远感念沉学士恩德,浙江地界上,不管什么事情,沉学士只管说话就是”
至此,两个人的之间的交易就算是达成了。
沉毅要留这个小老头在家里吃中饭,周义山死活不肯,无奈之下,沉毅只能亲自送他离开。
目送着这位中丞大人越走越远,沉老爷站在沉宅的大门口,两只手拢在了袖子里,抬头看着天空,微微有些出神。
这一波他跟皇帝之间的配合。
可以说是非常默契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到明年洪德十年,东南的事情就差不多能够做完,等到沿海都司与五个市舶司建成,沉毅在东南的差事,也就办完了。
但是东南的差事,只是皇帝计划的一小部分。
或者说,是当年沉毅给小皇帝计划书中的一小部分。
甚至可以说是准备工作。
做完了准备工作,就要开始做正事了。
想到这里,沉毅的目光看向了北边。
沉宅的北边,是皇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