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咳得厉害,随口一提罢了。”
纳兰锦绣拱手向他行了个礼“谢纪阁老提醒。”
纪泓烨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身后人说“我听闻纪阁老爱茶,北疆有一名茶名为渺生,不知你可层尝过?”
纪泓烨停住脚步,依然是往常的平缓调子“却之不恭。”
纪泓烨是第二次来纳兰锦绣的住所,她的屋子装饰很简洁,处处透露着行军之人的利落。但身后的书架堆满书籍,以及所用的毛笔和砚台十分考究,均能看出是个读书人。
她烹茶的时候动作慢悠悠的,每一步都做得极为细致,想来应该是受过极为专业的练习。
插花烹茶这两项技艺,流行于金陵皇室及钟鸣鼎食之家。为了好看,都是金陵勋爵人家会给女儿培训的,至于男子只要是懂就可以了。
这少年手法如此纯熟,看起来应该是常做,这倒让他对他的出身产生了几分好奇。北疆之地不可能养出如此精致的人。
“不知先生是何方人士?”
纳兰锦绣手上的动作未停,回复道“不知。”
“哦?”纪泓烨挑了眉毛,没想到她会说自己不知道生于何处。
“我是孤儿,打记事开始就四处漂泊。”
“据我观察先生是个六艺俱全的风雅之士,不知这技艺是从哪里学的。”
纳兰锦绣笑了笑,把茶放到他的桌前,淡声回复“不过是谋生的一种手段罢了。”
纪泓烨鼻间嗅到一阵淡淡的药气,清雅中透着微微苦意。他觉得这种味道似曾相识,却没有多想,毕竟在病中的人服了药,身上有药气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唇舌间泛起一阵苦意,味道并不很好。等他把茶盏放下,口中苦意已经退却留下一阵香气。
这种香与普通的茶香味道不同,相对较为浓烈,却不会让人感到唐突,反而十分诱人。他端起来又喝了第二口,慢慢品过之后苦味中竟透着一丝甜。
“果然是好茶,与众不同。”
纳兰锦绣刚把自己的茶喝完,浅声说“北疆之地苦寒极少能长出好茶来,渺生算是上天的馈赠了。”
“渺生二字何解?”
“这茶在苏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玉灼。”
玉灼是名茶,苏州每年都会作为贡品送入宫中不少,所以在名流中颇负盛名。纪泓烨自然也喝过不少,而且钟爱它清柔绵软的味道。
“玉灼口感绵润,在金陵被称为茶中君子。据说北疆的一个游士甚是喜爱玉灼,就带回家乡养殖。本是搭了暖棚,控制水量形成和苏州差不多的气候,可最后都功亏一篑。反而是无意间落在外面的存活下来,长成渺生。”
纪泓烨把手中的茶盏放下,说道“一种品格,两段风姿。”
“你也觉得它们不分上下吗?”
“各有千秋,确实难分伯仲。”
纳兰锦绣笑了笑,自顾自的又斟了一盏茶,抿了一口后说道“渺生,是我喝过最烈的茶。”
“确实如此。”
纳兰锦绣一直觉得这些日子的分别,已经让她习惯了没有他在身边。可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不是习惯了,而是一直在等待。
等待他们重逢,等她亲手为他烹一盏茶。她忽然想起一句话三更夜,故人寻访无需扫洒,候烹茶,旧年陈雪沸滚过一刹。
她等的,不过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门外传来安时的声音“先生,不好了!”
纳兰锦绣听出他话语中的急迫,也不敢耽搁,冷声道“进来。”
安时像是经过剧烈奔跑,他进屋后连礼都未行,只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说“他们非常暴躁,已经破门而出。”
纳兰锦绣眉尖一蹙,问道“可伤人了?”
“死伤不少,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