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万黎后事,将所有人都处置好以后,时舒就由颜将军等众将士护卫着,一路东行,往兴都走去。
时舒路上都闷着头不愿多说话,只是由着众人将他带去哪里,便带去哪里。
宁泽清仍是病态,却打起精神一反往常地多说话。
屈明离心中悲戚,亦不多言。韦沁报了家仇,却也并无多少喜乐之情。
这趟出行,很多人都失去了珍贵的东西。
不到半月,这支军队便回到了子袭都城了。
骑着马列与军队最前方,面前便是兴都的城门,时舒却有些生了怯。
离开时,他是子袭贤良宽厚的太子,受万人敬仰。而如今归来之时,对于臣子,对于百姓,他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是将要登基的太子,还是……
时舒不敢想,这一路上,他已经感受过许多的闲言碎语和许多的奇怪眼神,若要再承受成百上千倍,他不知还能不能撑得住。
城门缓缓打开,那“吱呀吱呀”的转轴声在时舒耳中显得十分刺耳。
“殿下,请吧。”颜将军说道。
时舒叹了口气,终是要面对这些。
他抬起头,看到道路沿途站得挨挨挤挤的百姓,一个个都翘着头,往城外看去,见到军队的军容,还有些躁动起来。
时舒勉力提起气来,不想让自己显得十分落魄,可他却怎么也差一点劲。
军队缓缓行进着,从道路中间穿过。
忽然,百姓一齐跪下,对着时舒高呼“恭迎王上回国”,竟是以王上之礼在跪拜时舒,将他有些吓着了,旁人也不知为何。
时舒从前身为太子出行时,亦曾受过百姓们这般真心的太子之跪礼,可今时不同往日,又是为何这么拜他?
入了宫,宫中仍是肃穆的,巡逻与守卫各司其职,平静地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见了太子也并无意外之色。
若是照传闻所言,此时他应是最不该出现在宫中的人。
王上的寝宫是特意重兵把守的,如今明王的尸身、叔王与公主二人皆在里面,无人知道其中情势究竟如何。
“舒儿回来了?”里面的传出叔王声音。
卫兵回道“是的,叔王,另外,颜将军、张副将、宁将军及他的副将,还有韦府小姐也在。”
“让舒儿进来吧。”
卫兵开门,让时舒进去,宁泽清也要跟上。
“宁将军,你不能进去的。”卫兵忙拦住他。
宁泽清自然不肯,里面形势莫测,若是对太子有什么阴谋可怎么得了。
“让宁将军也进来吧。”叔王道。
不知怎么的,见时舒与宁泽清两人踏入殿门,屈明离突然间也要进去,自然被拦下。
“算了,进来吧。”叔王听见门外吵闹,无奈道。
三人一同踏入殿中,鼻尖微微嗅到一股腐味,想来便是明王的气味了。
如此,明王薨逝便已坐实。
时舒一时失了力,原先还残留些幻念,如今连幻念也破碎了。
宁泽清扶住时舒,慢慢往殿中走去,远远望见一个背影,身穿华服锦冠,从容的气魄,却仍是透露出这位女子的疲惫。
“姑母。”时舒轻声唤道。
那女子终于转身,此时才看见她手中还握着一把剑,从未放松的样子。
这人正是明王亲妹时蓁,即时舒的姑母,封号桑平公主,镇南焦将军之妻。
“舒儿!”桑平公主见时舒平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过来一把抱住他,留下欣慰的泪水,手中的剑却仍不放下。
“姐姐,如此你便放心了吧。”叔王从帐后出来,亦是一脸的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