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一群医者跪在地上,为首一人把完床上这人的脉,对站在一旁的白玉惘回话。
“大公子,王的病已经入骨,虽一直有加以调理,却是好不了了。眼下只剩了最后一口气,怕是……时日不多了。”
“还有几日?”
“最多……三日。”
“十日。”
医者不解。
“我不管你用什么药,我要他再活十日。”
“这……若是用药过猛,对王道身体是极大的负荷,受身心二重煎熬,那是比死还痛苦的。当下虽药石罔效,却是落得个轻快归去。若活十日……”
医者略微抬眼,见白玉惘盯着他的眼光凌厉异常,不敢再说,闭了嘴退下。
琏国为百国之中最为富庶之国,究其原因,是此地风水甚好。
几十年前,琏国本是百国中普通一小国,一地国人在郊外寻风水宝地安葬祖先时锄得一金玉,流光熠熠,甚是醒目,再挖,竟发现地下原是金玉之矿,此人突获巨宝,极喜之下疯癫起来,惊动整城,后又举国震惊。
琏王便将国都迁至此处,以为国有,就地取材,以金玉易物,久而久之,愈渐繁荣。不过十年,琏国便成了百国首富,又在各国缺钱之际外借收利,因此各国都与他交好,不愿得罪。
琏国的国誓文书上言,琏国对子袭征百族一事甚为认同,只是国中人力稀薄,不好外征。若是需要,愿意高价买别国的士兵来充。只是过了近一年,也未见下文,不知是反悔了,还是客套之言。
到了琏国,才知金玉堆砌出来的国家是真的富贵之国,平常事物不多说,只看这眼下的瑟瑟寒冬,在外皆衣毛裘,在内燃着火盆,万无受寒挨冻之苦,只这一项,便可知琏国富足至何地。
子袭本也不愿招惹这富贵之国,只是近来琏国进赏有缺,又许久未递国誓文书,难免使人心生揣测,便趁着这次机会前来探看探看。
宁泽清等人行至琏国宫外,已有一众人等着,为首的便是大公子白玉惘。
屈明离心中担忧,他与白玉惘在可丽时是见过面的,虽交情甚浅,可余铭常提起此人聪慧过人,必记得自己的模样。距上次相会已有一年,现下模样与之前有所微改,且又穿男装,究竟能不能被他识得也是未知数。
幸而白玉惘只与宁泽清说话,未曾往旁人多看几眼。
“宁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只是我父王患疴已近半年,不能亲自拜见,望宁将军海涵,替我父王在明王前解释一二,宽恕他不礼之由。”
宁泽清回道“大公子言重了,既是不便,自然无需出面。”
白玉惘又笑道“父王前几个月已将国中事务交付与我,若是有事,与我说了便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原来琏国现在是白玉惘说了算,也难怪余铭说他聪慧。
屈明离再看站在白玉惘身后的一众男子,想来便是他的兄弟,数了一数竟有六人之多,一人体态怯懦、畏畏缩缩,一人由仆人搀扶着,咳个不停,想是有顽疾,一人印堂发黑、面色发黄,一看便是沉湎美色之人,一人肥头大耳,油水甚多,直叫人心疼衣服用料太多,一人神情猥琐,从未正眼看人,一个公子竟像个民间窃贼,见不得人,还有一人年龄尚小,由奶娘牵着,见此大场面直往奶娘怀里钻。兄弟七人,谁高谁下,一看便知,琏王将国事交与他也不足为奇了。
白玉惘将一行人迎进宫里,行至中殿,众人摘下外氅,却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往殿中细瞧,也找不到火盆之类取暖的东西,一时不知是何缘故。
白玉惘对侍女一招手,侍女明白了他的意思退下,不多时,为首的一位面容姣好,穿着粉红的侍女便带着其他人进殿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