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查验访客身份时的繁琐流程,「保民官」办公室的陈设反倒出人意料的简约。
办公室里弥漫着新鲜松木特有的气味,除了那张漂亮的桃花心木办公桌,杉德尔少校在位时的各种装饰品都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占满四面墙壁的档案柜。
临时赶制的档案柜连漆都没有刷,钉头就裸漏在表面,毫无美观性可言。但它实用、坚固,平凡中蕴藏着一种粗砺的力量感。
老马季雅的心不自觉揪了起来。
「保民官」邀请马季雅父子二人落座,不等气氛变得沉重,主动询问:「你们此行前来,是希望我可以释放马季雅·帕尔?」
谈话中,先开口的人往往是更加被动的一方。老马季雅原以为对方会给他一记下马威,可是「保民官」的态度却格外平易近人。
然而听到对方开门见山的问题,老马季雅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扶着膝盖,谦卑地回答:「阁下,我希望能够赎回马季雅·帕尔。」
果然,对方干净利落地回绝了老马季雅的请求:「我不能答应你。」
老马季雅恭敬地点头。
「阿尔忒弥斯的绅士们都说,我们扣留沃涅郡的委任军官,是把他们当成人质。既然你亲自来见我,那我也应该向你说明……」保民官语出惊人:「没错,他们就是人质。扣住他们当人质,你们才会来;扣住他们当人质,其他人才不会跑。」
老马季雅一时失神,恭顺的伪装也随之脱落,他下意识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保民官。
坐在老马季雅身旁的劳尔则已经按捺不住怒火,攥着拳头,讽刺地问:「官军也抓平民当人质?」
保民官感兴趣地打量着小马季雅:「不是叛军?」
劳尔语塞。
「马季雅先生,小马季雅先生,我们当然知道你们是如何看待我们的。」保民官起身走向右手边的档案柜,从中间的格子里拣出一本厚重的典册:「你们把我们当成洪水、暴风、干旱,你们把我们当成某种自然灾害,无法抗衡,但是终究会过去。等到一切恢复如常,你们就可以重新按照过去的方式生活。」
劳尔哑口无言,老马季雅也沉默不语。
「正是因为如此。」保民官把典册轻轻放到桌上,小心地打开封章,一遍翻页、一遍询问:「马季雅先生,你有多少顷土地?」
「我们……」老马季雅斟酌词句:「只是过的比较富足。」
保民官在典册中找到了答案:「马季雅先生,你名下登记在册的土地四百二十二顷,其中三分之二是耕地,剩下三分之一是山地——包括上面的森林。在橡树镇,你是最富有的庄园主。」
「这不算什么。」老马季雅卑微地回答:「在您的权威面前。」
「和辽阔的新垦地相比,区区四百顷当然不算什么;和已经开垦出的土地相比,你的庄园也不算什么。」保民官重重扣上典册:「但是把你、你的邻居、你的朋友——把你们所有人的土地累加起来,你们所占有的耕地已经超过了沃涅郡所有耕地的七成。」
保民官把典册送回档案架,像是在随口提问:「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马季雅先生,铁峰郡比沃涅郡要穷得多,沃涅郡的自耕农和佃农占有的财富却比铁峰郡少。」
老马季雅艰难地问:「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阁下。」
「不必琢磨我在说什么,说说你吧。」保民官回到座位,又打开另一本名册:「你为什么要给儿子捐官?马季雅先生。」
「当然是为了当官。」劳尔在心里大吼。被当面揭破伤疤,马
季雅·劳尔又气愤又窘迫,老马季雅也说不出话来。
保民官似乎不想浪费时间,他直接给出了答案,而且这个答案比马季雅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