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山雨欲来、大厦将倾的危机感。
诚然,滞留在钢堡的失业劳工是不安定因素;诚然,禁运令的危机还不知道要怎么度过;诚然,钢堡的面粉现在一天比一天更贵。
老治安官在心里大喊:“但是还不至于用把一切付之一炬的方式同归于尽啊!”
要知道,即使是五朔节骚乱,打砸者也极其克制地没有大肆纵火。
火是城市最恐怖的噩梦,越大的城市,越是怕火。
一支放错位置的火把,足以让一个街区化为灰烬;一场意外的火灾,能让一个家境殷实的居民在一个小时内沦落为无家可归的乞丐。
所以每年入秋,钢堡旧城区就会施行宵禁,直到来年第一场雨为止,就是为了防范火灾。
所以钢堡人残忍地处决纵火犯——将他们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以儆效尤,甚至对于口头威胁要纵火的人,也给予等同于纵火犯的惩罚。
然而眼下旧城区的情形,却是有人在无所顾忌地纵火、抢劫,仿佛就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比特勒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知觉也迟钝了,没法再准确地触摸到钢堡的脉搏了,以致错判了形势。
“怎么办?”比特勒难以决断,愈发用力地抓着手上的冻疮:“死守南城?难道眼看着旧城化为灰烬?镇压暴乱?就靠我这点人手?南城怎么办?”
黑洞洞的街道斜地里冲出一名骑手,骑手头发、面庞上满是烟尘,一到街垒前便高声喝问:“我是伯尔尼上校的信使,南城区治安官在哪?”
“这里!”比特勒闻言,一把推开副手,三步并作两步爬下梯子,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赶到街垒:“上校在哪?军团到了哪里?”
骑手瞥了一眼其他民兵,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请过目。”
比特勒不悦地接过信。
信纸被卷成一个卷,可能是来不及漆封,仅用一枚损坏的戒指扎着——比特勒自然认得上校的戒指。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拿过马灯,眯起眼睛摊开信纸。
信纸上还有烟灰的痕迹,潦草地写了几行字。
比特勒草草看完,面无表情把信收进怀里,问信使:“上校在哪里?”
信使低声回答:“和部队在一起。”
“军团现在情况如何?”
信使翻身下马,俯耳告诉比特勒:“部队被阻滞在圣保罗街。”
比特勒点点头,信使的话与信的内容相符。
老治安官收到的其实是一份求援信。
城外驻军在进城的必经之路——圣保罗街——遭遇武装暴徒,暴徒的战斗意志出乎意料地顽强,他们筑起街垒、兼以纵火,部队一时间被纠缠住。
伯尔尼上校请求南城区治安官带领民兵出动,从后方夹击街垒,以求击溃暴徒主力。上校预测,清理掉这伙暴徒的主心骨,其他骚乱者不足为虑。
比特勒毫不犹豫,立刻开始点人。
南城区的民兵,他没有一个不认识。哪个是好手,哪个不顶用,他一清二楚。
看到老治安官一副要主动出击的架势,施勒慌了神。
“莱内塔尔先生!”施勒也不顾上冒犯不冒犯,高声问:“您到底要干什么?”
民兵的注意力一时间被吸引过来。
比特勒沉下脸:“滚开,我是治安官。我要做什么,不用和你解释。”
施勒的嗓门提了起来:“我也是受委任的治安官!我要为南城区的市民负责!您是不是要带人去老城?”
“是!”老治安官斜睨副手。
“你把人都带走了,南城怎么办?”施勒气势汹汹地问:“有暴民流窜进南城怎么办?”
比特勒脸色铁青:“谁说我要把人‘都’带走?我自然会留下足够的人防守共和街。”
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