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强的光辉历史,听得铁匠行会的成员们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讲完爷爷、父亲和自己的政绩,伍珀市长话锋一转,开始将矛头指向号角堡和“那些我们不能提到名字的人”,极力渲染钢堡目前面临的危局,仿佛钢堡已经坐在火山口而不自知。
再次简要提及先人伟业之后,保罗·伍珀得出结论,只有他——伍珀家族的忠实公仆——才是能带领钢堡走出困境的领袖。
如果是之前保罗·伍珀在温特斯眼中是,那么在这样一通长篇大论之后,保罗·伍珀的形象至少也变成了。
相比之下,约翰·塞尔维特的表现乏善可陈。
在温特斯砍来,塞尔维特议员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声音不好听,紧巴巴的,缺少感染情绪的魔力。
一对一相处极具压迫感的塞尔维特议员,站在大庭广众的场合却气场全无。
塞尔维特议员机械地念诵提前背好的讲稿,如同防止太久以至于脱水的黑面包——又干、又硬,又乏味。
其他人或许认为塞尔维特的讲话风格是天性所致,温特斯倒是觉得议员先生的拙劣表现完全是因为他太过紧张。因为太紧张,所以只能用不带任何感情的方式演讲。
但是塞尔维特议员的讲话内容倒是干货满满。他没有花时间追忆光辉岁月,而是着眼当下的局势。
议员先生秉持着极度悲观的态度,提出必须将“贸易禁令长期化”和“帕拉图内战扩大化”视为制定政策的前提条件。
塞尔维特的观点很有趣,令温特斯听得入迷。
议员先生认为:试图正面挑战号角堡是严重误判形势,贸易禁令不仅不可能放松,反而会日益严厉;短期内,钢堡必将遭受重创;
但是随着帕拉图内战的扩大,对于钢铁和武器的需求终将迈上更高的台阶;到那时,即使联省也不得不给钢堡解绑、向钢堡求援;
所以当务之急是保护钢堡的铁器产业,帮助各家工坊捱过最初的冲击;
可以由教区总行会、市政府、州议会担保、借款给濒临破产的工坊主,或是直接设置仓库,规定价格进行收购……
听到最后,温特斯甚至拿出纸笔边听边记。显然,比起雄辩的伍珀市长,塞尔维特议员的演说更加言之有物——虽然他亲联省。
所以温特斯才会回答卡洛·艾德:“伍珀市长很厉害,但塞尔维特议员会赢。”
卡洛·艾德却不同意温特斯的判断,他笑着摇摇头:“我看难说。若不是眼下局势的确令人忧心,塞尔维特议员甚至没有任何赢面。即使是现在,塞尔维特议员胜选的可能也不会超过一半。”
“为什么?”温特斯不明所以。
卡洛·艾德将目光投向辩论台。
选举辩论已经进入到互相质询的环节,保罗·伍珀与约翰·塞尔维特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
伍珀攻击塞尔维特不是真正的索林根人,也不是铁匠,全靠给人当养子继承锻炉、拿到选举权。
塞尔维特则不认可保罗·伍珀的能力,更是列举数桩伍珀市长为亲朋好友大开方便之门的案例。
“这种辩论不像比拼剑术。”卡洛·艾德悠悠道:“比剑要的是战胜对手。下面正在进行的辩论,其关键则在于争取听众。能否驳倒对手反在其次。”
温特斯也把目光从两位辩手身上挪走,转而投向听众。
显然,在调动情绪、宣泄情感、鼓舞追随者这件事情上,保罗·伍珀完全压过塞尔维特。
温特斯突然笑着对卡曼说:“伍珀市长若是投身公教会,想来也是一把布道辩论的好手。”
卡曼先是一愣,随即瞪起眼睛:“至公教会的布道有严格的仪式和流程,神学辩论更是讲求逻辑。誓反教布道才喜欢煽动情绪,你少把污水往我们身上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