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尔敦人也在干着同样的事情――隔着栅栏,不停的朝着有人影的地方放箭。
伊什发现他的拍枪断了,不过好像又没断。
因为裹在木芯外面的亚麻布勉强连着两段枪杆,这杆拍枪现在就像断掉的胳膊,前边那一小段耷拉着。
拍枪变成了大号连枷,伊什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他喘着粗气再次举起枪杆。
又一缕尖啸声由远及近,但是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飞向远方,而是钻进伊什的左腿里。
意识已经迟钝的伊什怔了一会,才明白他中箭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抡着枪杆砸向木栅外面的蛮子,重重倒在石滩上。
身旁的民兵目睹军士负伤,手忙脚乱把伊什抬到战线后方。
小马倌安格鲁看见抬到后面的伤员越来越多,而特尔敦人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上预备队吧!中尉。”安格鲁策马冲到巴德身旁,再次请求道:“再这样下去战线要崩溃了!”
观战的巴德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还不到时候。”
“他们撑不住的。”
“他们还能撑住,我知道他们的极限在哪。”
“那让骑队上!”安格鲁死死攥着刀柄:“我带人从侧面冲一轮。”
“还不到时候。”
安格鲁还想争辩,却被巴德示意噤声。
巴德眯起眼睛,侧耳聆听着。很快,安格鲁也听到了。
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亮,距离越来越近。
安格鲁的瞳孔猛地扩张――马蹄声不是来自河对岸,而是来自于他们背后!
是援军?还是……
“击鼓!”巴德大喝:“预备队!上车阵!”
今晚没有援军,只有敌人。
东南方向,通往小石镇的道路上,成群结队的骑兵正在翻过山岗,直直冲向徒涉场。
长矛闪着寒光,马蹄声如同骤雨。
在赫德语里“打仗”和“抢劫”是一个词,这意味着战争其实是一种经济行为。
因此赫德人打仗最不愿意硬碰硬,因为即便打赢也是赔本买卖。迂回、包抄、拉扯,利用四条腿的优势在运动中歼敌才是赫德人本事。
如果赫德人选择硬碰硬,那一定是有充分的理由――例如一支从上游偷渡过河的“奇兵”。
带领这支骑兵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巴德交过手的百骑长“嚼尸”。
嚼尸之前的使命根本不是攻占徒涉场,而是打探军情。以百骑兵力攻打徒涉场,属于嚼尸自作主张。
打赢自然是大功一件,打不赢嘛……那就得将功赎罪。
上一次被击退,嚼尸扔下了三十几具尸体。这次从山林密布的上游泅渡,又有不少部下被河水卷走。
还没抢到什么战利品,百十来个部众先折损近半。若不能发一笔横财,很难说等待嚼尸的将是什么。
就是怀揣着这种强烈动机,嚼尸一头栽进陷坑。
跟着嚼尸的特尔敦骑手纷纷勒马,但还是有人反应不及,重重践踏到陷坑里的嚼尸和战马。
被部众的战马踏碎胸椎的时候,嚼尸方才想通――原来两腿人在背后也布置了防御。
科塔生死不明,其他特尔敦骑兵一时间惊慌不已。
一个红翎羽咬牙切齿大吼:“嚼尸死了!我就是科塔!快快去杀两腿人!杀呀!”
红翎羽带头踏着嚼尸的躯体和战马越过陷坑,从背后杀向徒涉场。其他特尔敦人下意识跟上这个敢于下命令的人。
“规模比我想象中要小。”巴德注视特尔敦骑兵再次迎头撞上车阵:“安格鲁!”
“是!”安格鲁精神抖擞。
“走暗道出去,给我去捅特尔敦人腰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