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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短暂的布置,当夜空透出一点深蓝色的时候,塔马斯率领五名骑手跃出河堤,向着登陆点发起冲锋。
擂鼓般的马蹄声刚一响起,岸上的蛮子立刻撑开羊皮筏,逃之夭夭。
塔马斯策马冲击河里追击,但是水一没过马膝,他的坐骑就不肯再往前走。
眼看着蛮子的羊皮筏划进深水区,塔马斯狠狠一拳锤在大腿上。
乘坐另外九张羊皮筏的特尔敦人开弓搭箭,射向岸上的骑手。
一时间,箭矢伴随着尖啸声飞向塔马斯几人。
羊皮筏不稳当,特尔敦人都是跪坐着放箭。再加上水面起伏,射术再精也发挥不出来。
但是塔马斯不打算检验运气,他吹了一声口哨,带着部下迅速离开河岸。
当第一连的大部队抵达河岸,战况变得有些古怪。
河里的蛮子上不了岸,岸上的一连战士也下不了河。
双方隔着十几米宽的水面“交战”,反倒是人数占据优势的铁峰郡一方隐约吃亏。
因为铁峰郡步兵团都是“纯队”,按编制是长枪连队,所以战士们手上此刻只有长矛和短矛。
反观特尔敦人一方,虽然“射击平台”的稳定性很糟糕,但人人都是弓箭在手。
彼得·布尼尔平端猎猪矛,胡乱叫喊着冲到河岸。
冲锋过程中彼得手脚冰凉、脑子一片空白,他只是机械地迈腿、落脚、再迈腿、再落脚……
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冰冷的河水里,身旁一个战友也没有,而十几米外的蛮子都在朝他射箭。
没有一丝迟疑,彼得转身就跑。
逃跑对于他而言几乎是一种本能,受欺负、忍气吞声、逃避……二十三年的人生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然而这一次他没能逃掉,因为迎面追上来的战友挡住了他。
“布尼尔军士,算我求求您。您下次发发慈悲,冲锋时慢一点。”有人喘着粗气发牢骚:“知道您是六百亩,您勇猛、你不怕死,可是您也得等我们跟上您吧?”
前几日的嘉奖仪式之后,战士们带着敬畏、羡慕和嫉妒给彼得·布尼尔军士起了一个新绰号——。
新绰号不胫而走,不仅传到其他连队,还扩散到平民中间。才过去几天时间,“六百亩”在牛蹄谷就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家都说:“别看布尼尔军士长得矮,平时也蔫了吧唧,可一打起仗他就会变得像野兽一样凶狠”。
“闭嘴!”有十夫长呵斥前面说话的战士:“放尊重点!”
另一名战士慌慌张张问彼得:“过不去啊!咱们怎么办?军士?”
自打能记事以来,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问彼得·布尼尔“咱们怎么办”。
彼得想咽唾沫,却没有口水。他嘴唇开合几次,到最后也没能发出声音。
那名惊恐的战士又问了一遍:“怎么办?军士?”
若是论惊慌、害怕的程度,彼得比问他“怎么办”的战士还要魂不附体。
赫德人惯用响箭,响箭穿透空气会发出尖啸,从身畔掠过时极为恐怖。因这种声音提醒听者:死神镰刀只是偏了一分,下次你不会这样走运。
彼得跑在最前面,又戴着头盔。特尔敦人看出他是头目,乱箭向他攒射。
箭矢挟啸声像冰雹一样打过来,彼得想跑。他想跑回河堤、跑回牛蹄谷、跑回他的那间小窝去。
“您倒是拿主意啊?”那名战士问了第三遍。
他已经急得快要流眼泪,其他人也眼巴巴看着彼得。
彼得嘴唇哆嗦,费力地发出音节:“撤。”
十夫长和周围的战士立刻振臂招呼其他人:“撤!撤退!”
没有弓弩火枪等远程武器,站在岸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