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有这种军事习俗,是因为赫德人的围猎传统。在围猎过程中,任何一支小部队偏离路线都会导致猎物冲出包围。
因而在长达一个月甚至三个月的围猎中,各部队必须严格按照路线行进。
赫德人是这样打猎的,也是这样打仗的。
烤火者给他的先锋官们指定了渡河区域,那科塔们便要在指定的区域渡河,因为别的区域是其他科塔的“路线”。
赫德诸部没有帕拉图常备军伐木为桥的工程能力,甚至懂如何搭建浮桥的人才都不多。
所以胖子塔尔台的渡河方式与甘泉大同小异:先是一小队弓手借着浓雾抵达东岸,占据一处“登陆场”。
然后皮筏返回西岸,再去载更多的人。
区别只在于胖子塔尔台更加谨慎、更有经验、手上的兵力也更多。
这次出兵胖子塔尔台带出三支百人队,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青壮儿郎。
第一次渡河,胖子塔尔台在大角河两岸拉起两条皮索。
通过牢牢固定在两岸的皮索,羊皮筏子就可以拉着皮索过河而不至于被冲向下游。
第一次渡河花得时间有点多,第二次渡河便很快。
太阳升起,雾气渐渐散去的时候,羊皮筏已经往返两次。
贴身奴隶“察罕”恭敬地向塔尔台报告:“那颜,对岸已经有百十名儿郎了。”
塔尔台因生得胖而得名,这不是什么好名字,塔尔台平日也最恨别人叫他“胖子”,所以他的伴当、属民、奴隶当面都称他为“那颜”。
“放出哨兵了吗?”
“放出去了。”
“可!”塔尔台捋着软鞭下令:“送马群过去吧。”
“嘿哈。”察罕按胸行礼,便准备离开。
“不!先别送!”胖子塔尔台眯起眼睛,双眼几乎变成一条缝:“先送十匹过去,放轻骑出去,看看更远一点地方的情况。”
“嘿哈。”
于是十匹马送过去了,又耽误一些时间。
东岸的特尔敦人来不及给马备鞍,直接骑在光溜溜的马背上,放马而去。
没等马蹄声走远。逐渐变得淡薄的雾气后面突然响起一声令人胆寒的战吼:“拔剑!”
仿佛有成百上千的男人同时在咆哮:“uukhai!”
“有埋伏!蠢货!哨兵该死!”胖子塔尔台大骂不止:“把儿郎撤回来。”
为时已晚,河对岸接连响起两声沉闷的炮响,尖锐的军号声穿透薄雾,响彻大角河两岸。
一连长塔马斯跃出田埂,提着猎猪矛冲在最前面。
令塔马斯不曾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靠前:一个矮小的身形平端猎猪矛,嚎叫着冲进雾气中。
自从那座破烂的板房被烧之后,矮子彼得便没再说过一句话。他不哭、也不笑,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即便是一连长塔马斯向矮子三番五次保证,等打败赫德蛮子就会给他重建房子,也没能让矮子的眼中泛起任何光彩。
然而此时此刻,矮子彼得如同发疯一般嚎叫着杀向河岸,令他的战友们大吃一惊。
那座屋顶有个大洞、四壁漏风的烂板房被烧毁时,彼得布尼尔的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
但是现在,那块缺失的部分被仇恨和愤怒填满。
彼得布尼尔不敢恨给他姓氏的“血狼”,不愿恨待他如同兄弟的连长,他只能去恨赫德蛮子。
天杀的赫德蛮子!
该死的赫德蛮子!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把你们全杀光!
渡河的百余名特尔敦人背靠着河水聚成一团,雾还没有散去,他们只能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
“散开!不要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