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徽神色动容:“他还去上香拜佛了?”
寥嘉道:“是啊,不过神佛救不了人。”
能救人的是他安排的后手——
以赤脚游医身份到处行医修行的杏林医士,明面上不隶属于任何势力,一心一意治病救人。崔氏花大价钱才将人请来,谁也想不到这位杏林医士就是为崔徽一人准备的。
想到杏林医士下的诊断,寥嘉这会儿也有些后怕,庆幸道:“此番过于冒险了,你差点儿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且不说主上那边,你父亲崔孝也能跟我拼命……”
梅梦根本没想过对崔徽上刑。
通过折磨一个妇人,达到掣肘、逼退以崔氏为首的世家势力,且不说此举可行不可行,即便真的奏效,高傲如梅惊鹤也干不出来。
那么,为何又发生了?
因为崔徽自导自演。
不同于寥嘉后怕,当事人崔徽则是波澜不惊:“不以身入局,如何能胜人半子?”
她的筹码就是她自己。
是棋子,也是棋手。
她主动与寥嘉合谋布局。
寥嘉这些年在暗中挑拨离间、兴风作浪。
也是他的不懈努力,让原本关系还算和睦坚固的梅惊鹤君臣逐步离心,再加上苗讷这朵解语花无脑拥护国主立场,不动声色给梅梦上眼药——梅梦敢忠言逆耳,她便谄谀取容,一言一行恪守“国主脑残粉”人设——里应外合,一点点引诱国主对梅梦不满。
从一点点不满到质疑,从量变到质变。
梅梦虽有察觉,却始终抓不住寥嘉。
除此之外,国主、梅梦和世家势力之间的冲突也愈发频繁。以往都是国主和梅梦一个阵营,双方打配合掣肘世家达成平衡,双方在冲突中不断磨合、妥协、合作。崔徽、苗讷和寥嘉等人的任务就是打破三方的微妙平衡。
离间梅梦与国主,将国主推到世家阵营。
梅梦没了盟友,最先出局!
剩下的,收拾起来就方便多了。
仅凭国主势力肯定无法压制住世家,她就不得不更加倚重外戚阵营,也就是苗讷。
如此,苗讷便有了彻底取代梅梦的可能。
想要达成这个理想局面,还缺一把火。
崔徽帮它点上!
夺人所好,真是玩弄人心的利器。
这把利器也能轻松伪造信物,假传命令。
最后再摧毁证据,梅梦如何证明她没授意刑讯崔徽?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命悬一线是真,无法修炼是真。
谁敢用崔止护着的崔氏前主母性命做赌?
没人敢,除了崔徽自己。
“阿父、兄长和我,也是母亲的棋子?”
屋内响起第三人声音。
崔徽神色微变,心跳瞬间拉满,看清来人身份后,她又迅速镇定下来——来人是崔麋而不是崔熊,不用慌。她平静承认:“是。”
眼前的崔麋是偷偷跑回来的。
他收到戚国王都变动、生母崔徽被捉拿下狱的消息,眼中所见未来混乱不定,心中不由生出烦躁焦虑。他留了书信跟沈棠告假,日夜兼程赶回来,一路上没惊动任何人。
谁知刚来就听到崔徽亲口承认诸多算计,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心湖依旧被搅得一团乱。
语气平添一点怨气。
“母亲如今可如愿了?”
崔徽微微摇头:“胜负未定。”
胜负未定,便意味着还有诸多变数。
崔麋问:“如何才是乾坤既定?”
崔徽语出惊人:“待国主拉拢收买她。”
崔麋:“……”
论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