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发现对方在看背篓中的画纸笔墨,墨迹干透的已经被卷起收好,满意的作品可以装裱起来收藏。人证物证俱在,祈善没有辩驳就点头承认,不料对方脸上闪过杀意,眨眼又被妥帖藏在那张绝色之下。
对方提出想看看他的画。
祈善心中暗道不妙。
自己手无寸铁,内伤未愈,眼下可不是将矛盾激化的好时候,干脆装作不知,点头同意看画请求。对方担心野浴场景被人入画也是情理之中。幸好几张画都正常,全部都是山水风光,并无一道人影。对方这才缓和面色。
不过,没放祈善离开。
祈善自称是家道中落随着家中长辈逃到深山避难的女子,家就在附近,一番盘问确信没撒谎,他才脱身。二人交集并未到此结束。
不到两日,又碰见对方野浴。
祈善:……
他不理解,对方是对野浴有什么隐头么?
又想起入山之时,山脚村落有人说山中有美艳精怪,杀了好几个入山砍柴的农夫。祈善当时以为是乡野怪谈,如今再看,似乎艺术源于生活。美艳精怪莫不是眼前这位?
对方也诧异祈善又出现。
一回生,两回熟。
两人这回交谈内容倒是多了点,话题不是交流景色画技,便是调侃山下庶民怪谈:那些农夫看到的精怪,莫不是指的郎君?
对方道:嗯。
祈善语调轻松:世上多少怪诞荒谬都是这样以讹传讹来的?说什么农夫被精怪吸食了精气,尸体只剩白骨与一张人皮……说得倒是有模有样,胡编乱造,吓唬人呢。
误会男子是精怪,遂衍生出精怪吸食男子阳气,继而编撰出人皮白骨的恐怖传闻。
实际上都是一场误会。
是的,男子。
祈善上次就发现对方只是脸蛋长得像女人,实际上是个男子——那时候还没有女性能修炼文气,祈善先入为主就断定他是女子——所以这回就不用背对避嫌。他看得坦坦荡荡,对方如墨长发披肩,大半没入水中犹如海藻散开,愈发衬得肤色雪白光洁无瑕。
男子道:半真半假。
祈善问:半假哪里假?
人皮白骨为假。
祈善神色微变:半真哪里为真?
死人是真,我杀的。
男子神色漠然承认杀人一事,似乎觉得普通少女祈善吓到,遂解释了一句:杀他们也是事出有因。这些农人淳朴是真,却也不是良善之辈。偷窥我沐浴在前,心生歹意在后。他们若是乖乖走掉,还能饶他们一命。可偏偏他们见色起意,欲图谋不轨……
所以,杀了。
祈善嘴角微抽,心道:这些人固然该死,但你整天换地方野浴,兴趣也古怪。
他试图劝说对方洗澡可以回家洗。
在外洗澡,对旁人对他自己都不安全。
男子却说了句怪话:我倒也想。
时间差不多,男子也要从水中起来,祈善转身却不经意间看到水中倒影,错愕睁大了眼睛,下一秒迅速闭眼。祈善的爱好是到处画画,男子的爱好是随时随地野浴一回。
二人第三回见面却不是在水边。
男人不知怎么找到祈善暂居的小木屋。
一来二去,关系飞速拉近。
祈善擅长结仇,更擅长交友,养伤日子枯燥无聊,有人陪自己说话聊天,时间也不那么难熬。男子每次过来都会带一些食物或者山下的小玩意儿,甚至还邀请祈善下山。
山下的璞村有祭祀傩舞。
祈善欣然应允。
担心容貌引来注意,二人都戴了绘着傩舞舞人像的面具,跟着村人一起祭祀,观赏傩舞,聆听舞者口中音调怪异却令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