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鲁郡守正颓废坐在一处断壁之下。
见到人之前,沈棠还以为对方只是重伤,仍有救治希望,结果——心凉半截。
对方被砍去了左臂,右腿。
紧握残缺武器的右手也只剩三根手指,面颊满是血污,一只碎裂污浊的眼球挂在眼眶之外,整个人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仿若一具死尸。周遭全是比他更惨的尸体。
这全是他的战利品!
沈棠揣着沉重心情,脚步轻缓靠近。
距离鲁郡守仅有三步之遥的时候,他侧了侧头,似乎想用左耳细听什么。
半晌,不太确定地道:“沈、沈君……”
声音虚弱且沙哑。
带着弥留之际的浑浊。
沈棠道:“是我。”
“贼寇……”
他隐约记得那处战场阵势极大。
也不知最后的战局如何。
沈棠回答:“他们逃了……”
她刻意提高声音,又担心鲁郡守听不到,而事实是,他听到了,还费劲儿地扯了扯嘴角,笑了出来。只是笑过之后便是更大的痛苦。但他快死了,也不在意这点。
现在还未死,不过是残留的丝丝武气护着心脉。当它们完全散去,便是他魂归之时。察觉沈棠试图给他输送文气,道:“沈君……不用为我……浪费……此前种、种……”
沈棠道:“我知道。”
她不赞同鲁郡守的坑盟友做法。
但也了解他的苦衷。
想来,城墙那会儿的阴阳怪气都是他的暗示,希望沈棠尽快带兵离开。
“……城中……庶民……”
沈棠知道他想问什么。
“除了家当被水淹被火烧,房子被震塌一部分,并无太大伤亡……”
受惊吓居多。
鲁郡守闻言,安心了大半。
但他还有一个执念。
喉间发出浑浊咕噜声,似乎用了全身最后的力气:“那小女……”
这时,身侧传来熟悉的少女声响。
“阿、阿父……”随这声呼唤入耳,竭力维持的丝缕武气终于散去。
头颅缓缓垂下。
朝阳,也终于升起。
退下,让朕来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