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整饬明白。
晚清时辽东的人口,有渤海国多吗?远远不如。
晚清时西北的人口,有高昌回鹘、于阗时代多吗?同样远远不如。
更别说人民精气神方面的巨大改变了。
重塑精神的重要性,可不比表面上一统天下轻啊。
自信、包容、谦虚这种美德,不能从华夏民族的精神世界流失。
安史之乱才过去一百多年,中原、草原、西域的各方势力还处于不应期,一切都还有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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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邵树德在宫中召见了礼胜法师。
“法师该动身了。”邵树德看着这位肥头大耳的和尚,说道。
比起几个月前,法师又富态了不少,让人有点啼笑皆非。
中原天子过来了,他对僧人的态度并不怎么样,但礼胜法师就是吃得香睡得好,果然佛法精深。
廉氏给礼胜法师倒了一碗茶。
法师受宠若惊,这可是高昌太后,身份尊贵,于是立刻起身相谢。
廉氏回了礼,坐回了邵树德身侧。
礼胜法师瞟了眼廉太后隆起的小腹,嘴角微微抽了抽,似乎想起了眼前这位天子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杀伐果断、百无禁忌的武夫啊!
一统中原犹不满足,还出兵攻灭了契丹、渤海、长和、高昌四国,现在又把目光对准了大回鹘国,果是武夫本色!
“陛下欲贫道前往何处?”礼胜法师轻声问道。
邵树德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什么。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朕想起了一位故人。”
“当年在灵州的时候,他曾为韩氏使者,至朕营中乞降。”邵树德继续说道:“有些事记不太清了。但朕当年对他说过一句话,至今仍记得,法师或可勉之。”
“请陛下示下。”礼胜法师双手合十,道。
“西天极乐,何如地上佛国……”邵树德说道。
当年灵州有龙兴寺,住持是辩才法师,曾出城为韩朗做说客。
邵树德夺取灵州后,给了辩才法师两个选择:一、带上资财僧众、部曲,往西走;二、去草原传道。这句话,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说出。
辩才法师后来选择将龙兴寺交给徒弟增忍,自己带着一帮僧人去地斤泽传道,“化解党项戾气”,终究没有西行。
此时礼胜法师听到了这句话,却没辩才反应那么大,只是久久不语。
邵树德不再看他,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廉氏乖顺地坐在旁边,默默想着事情。
她唯一的儿子已经被送去了洛阳,但在四十岁这年,久旷的身体内又孕育了新的生命,这感觉是如此之复杂,以至于她中夜醒来时,常常觉得不真实。
与她同样处境的蒙氏在去年腊月间生了个女儿。
如果说生孩子之前的蒙氏还有几分姿色的话,生完孩子之后,颜色一下子差了许多,这让廉氏感到有些恐惧。
与她们相比,儿媳偰氏青春靓丽,姿色可人,着实让人羡慕。
不过偰氏有点死脑筋,读汉人的诗书读傻了。被圣人宠幸之后,哭着清洗身体,还说什么倾尽热海之水,也洗不尽身体里的毒汁之类的傻话。
等怀上就老实了!
“贫道谨遵陛下旨意。”权衡许久之后,礼胜法师终于下定了决心,只是神色间颇多无奈,让人看了想笑。
“法师能想通,那是极好的。”邵树德说道:“高昌这边的产业,该发卖就发卖掉吧。所得钱财,可多采买些物资、多雇点人,朝廷也会有额外赏赐。就——去龟兹那边吧,朕赏你们一块地建寺,另有农庄一所,今后好生点化众生,勿令其走上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