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希腊神话典故的图案看上去交错复杂,勾勒出一幕又一幕经典的故事。
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附在下巴上,骨节泛白,触感冰凉。
苏芮的口吻很严肃,“你到底玩够了没?”
陆齐言抬头,瞥了她一眼,“什么?”
“我是说叶禾。”
“玩?你是在劝我收心?”他笑了笑,没带任何感情,只是浮于表面,“苏医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芮却摇了摇头,“不,阿言,我只是有些心疼那个女孩子。”
“年纪轻轻的,一辈子可能就这样被你毁了。”
“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但我好歹也算是看着你长大。”
她的胸口深深起伏着,“你专一,执着,甚至到了一种极端。认定的人便不会轻易改变,但有时候,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叶禾来说,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你。”
终于忍不住责备起来,就像是责备自家做错了事的孩子,生气的,恨铁不成钢的,却又是无奈的。
陆齐言久久没有开口,窗外的阳光很好,仿佛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斑驳落在影影绰绰的身形之上,像是冬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雪未散尽,他从氤氲细碎的雪花之中走出来,连乌黑的发都被沾染上了那抹洁白。
声音很轻,带着丝丝冰凉的自嘲,“是啊,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连他自己都承认了,又怎么会觉得苏芮说的不对呢?
苏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从前不太明白当初叶禾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她,恨到将那些情绪都发泄在她的身体上。我想,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应该没有本事得罪陆少吧。”
“我本来是以为,是你父母和妹妹的去世,要你过得很痛苦。你这么对待叶禾,无非就是想通过折磨别人找到快感,我可怜你,也可怜她。”
“可后来,我才稍微想通了一些,我所了解的你,没有那么坏。”
“我也猜到了原因。阿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齐言没有回答。
“大概是很久以前了,我不记得是具体哪一天,只记得那次又你把人家弄得一塌糊涂,印象到底有多深刻呢?直到今天,我都忘不了给她上药的时候,那具伤痕累累的身子,以及我那控制不住发抖的手。”
“我和叶禾说,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痛,但说完我便觉得自己可真是糊涂,比起你对她做的,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眼眶是红的,声音也哑了,到底是不是自愿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当时很想骂你一通,反正我多多少少也是你的长辈,你总归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想让你知道我很生气!”
“哪怕不是医生,任何一个女人看到了,谁不会生气,谁不会心痛?那不是东西,不是动物,那一个好端端,活生生的女孩子啊,你有没有考虑过,若是她的父母知道,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竟被人这样糟蹋,那该有多难受?”
“我想问你,你到底是有多扭曲才会享受女生的惨叫和哭泣,看她流血痛苦的样子你觉得神经很刺激是吗?阿言,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残忍的,可那个时候,我对你很失望。
“我问她,你的爸爸妈妈知不知道这些?”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哽咽地告诉我,她没有父母了。”
“那一瞬间,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帮。我没有说话,只是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再走掉,就像是完成了寻常的工作一样,走掉,什么都不用再管。可没人会明白,我听到那句话,心里到底有多难受。”
“直到后来,我才想清楚。”苏芮的眼眶也有些红了,她深深地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失态的仪容,可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无限伤怀之中,“我知道你对你家人的意外,从未释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