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北溟方向,黑水海师见鲛狄与紫龙卫鲲字营护卫严密,无机可乘,干脆深入极东,以偷袭徐国本土。
而鲛狄与紫龙卫加起来虽然兵力多于对手,但从东夷到西泽,这数万里海岸线毕竟过于漫长,哪里能处处护卫周全?
实际上这两方防护重点,一直放在从临海到天阳的一线。
这是北路大军后勤补给的侧翼,也是海路运输的必经之路,不容有失。
那么理所当然的,处于战场后方还要靠后的东夷徐国,自然有些鞭长莫及。
据近日军报,因为缺少圣人坐镇,徐地三县最北端的艮土县已经数次失守,快要顶不住了。
便见徐公脸色不耐道:“倒不是我只顾念自家一亩三分地,但我毕竟是徐国主君,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千年徐氏宗庙被焚不是?如果这里久攻不下,我何妨先回去救援?”
言罢似乎怕被人指责临阵逃脱,徐公又转向屠夫人道:“你也别光顾着笑我,指不定黑水人什么时候就转去偷袭你们王庭三岛,毕竟你们如今也是精锐尽出!”
屠夫人却不屑道:“令正神山有大阵护佑,还怕他黑水人几条破船?”
话虽如此,但她也只是习惯性与徐公唱对台戏,其实语气多少有些勉强。
毕竟除了神山所在的令正岛,另外两岛并无足以抵挡黑水人的神力大阵。
那两岛才是鲛狄日常生活的地方,是真正的根基所在。
于是说到这份上,两人终于不再拌嘴,齐齐看向主帅田恕。
“呵呵,两位的苦楚,田某岂能不知?根本就是有切身体会。”田恕坦然对两人道,“实不相瞒,当年公孙乙在平原都留下不少细作暗子,因为藏得太深,这短短数年功夫根本来不及清理干净,我早有隐忧。果不其然,此番仓促来战,后方终究是闹起来了。”
“平原都毕竟是我的故土,若家乡因此破败,我便是在此地获胜,将来又有何面目回去面对家乡父老呢?”
“此事我可以作证。”徐昭从旁补充道,“实际上将军早已命我详细记下后方受灾之人的名单,以图战后抚恤以及留存于史册中,好让后世铭记。”
听得徐昭此言,原本还有些怨气的徐公与屠夫人神色各自一凛,虽不至于当场为田恕气度所折服,但终究是有所触动,进而压下了埋怨之情。
归根结底,此番来战,谁身上没有责任,没有牵绊?
便见田恕遥望天地,负手而叹道:“此番大战,可谓举世之战,上至燧皇这等太古大能,下至市井贩夫走卒,都是倾尽所有,孤注一掷,哪还有退路呢?”
“别的不说,单论十年后的末世之劫,谁能逃得过?所以到了眼下这个地步,舍生忘死,一往无前,已经不仅仅是说书人口中的英雄气概,乃是非此不可的唯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