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月他们就敢去拜东兵的大汗。”
伤兵们在发笑,被刘承宗打断:“这不好笑啊!辽民,他们跟榆林宣大的百姓有啥不一样?那打了二十多年仗了,前线一退再退,家乡早落于敌手。”
“现在还在前线给朝廷打仗的那帮人,三旬往上的老兵老将,多少人都生在沈阳啊,他们家呢?家人被敌人俘虏豢养,自己在前线打仗,就这都不投降。”
“都是汉人但凡有条活路走,哪个愿意拜大汗?”
跟陕西三边的兵说后金,他们没啥感触,可要说大汗,他们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北虏,一下子国仇家恨就涌上脑子。
刘承宗也被情绪左右了。
他本来是想非常理智的跟伤兵们分析,可说着说着就越说越气。
因为哪怕他明白,明白大规模欠饷是怎么发生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楚。
其实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自万历年三场耗费颇多的大仗开始,那会军饷就有点跟不上,但问题不大。
后来财政也没变好,反而越来越坏,到了天启年修了三大殿,反正九边老革也不闹腾,就再拿一点过去。
赶上东事渐繁要修堡子,就再挪点过去。
一点一点,边军们就像锅里的青蛙,一开始觉得没事不想跳出来,等到想跳的时候发现他妈的锅盖焊死了。
刘承宗很清楚这些事是怎么发生的,但他依然有困惑。
他自问自答:“是谁给这朝廷如此大的胆量,敢不给军队发饷?是我们,我们这些朝生夕死的边军人人有份,是我们这些军人自己给的!”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了,因为有我,有你们,你们能把性命搁在跟北虏血战的战场上,能不能用性命让他们知道拖欠军饷的下场?”
“能!”
伤兵们群情激愤鼓掌高呼,一根根拐杖与拳头举向天空,人们的怒火在河湾谷底中回荡。
吼声吓得刘老爷和杨先生从山上急匆匆赶回,他们还以为狮子营的伤兵要出军打仗了。
韩家兄弟怒发冲冠,樊三郎紧攥赏功牌眼含热泪跳得最欢,她在为死去的樊三郎鸣不平。
宋守真被情绪感染,也跟着高呼,喊了几句却发现旁边任权儿对此无动于衷,端坐营地边角,堪称人间大清醒。
他问道:“任将军,你也是军人,咋没反应呢?”
任权儿也不知道,他挠挠脸也很疑惑。
索性就不去想,只说:“该有个画师,把这画下来,就叫将军,将和军。”
等刘承宗从伤病营走出,任权儿才跟上去,跟了半天才扭扭捏捏道:“长官,你,哎呀,怎么说呢……你给我发份饷呗?”
刘承宗也没多想,以为任权儿是没钱花了,便笑道:“咋了,千户俸禄不够你花?你想要多少?”
“不是,我有钱,就是,唉。”
任权儿顿了顿,思索着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才道:“就是看别人都那样,我也想知道领军饷是啥感觉。”
刘承宗愣住,片刻后明白了。
任权儿跟边军不一样,边军是被欠饷,任权儿是压根就没领过军饷。
他就没有过军饷,军户过得有好有坏,家里人多的、打仗立功的、世袭军官,都过得不错。
但是像任权儿这种家里没人,吃穿用度都靠军屯田,根本不知道被欠饷是啥感觉。
和他的出身经历比较起来,就连被欠饷都是一种幸福。
“对了长官,杨将军派人回来了一趟,没找到你,就找上我,然后回去复命了。”
任权儿说罢,刘承宗问道:“杨指挥使?”
“对。”
刘承宗笑问:“他在北京过得怎么样?我上个月看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