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跟在凤瑾身后的谢玄沉下了眸子,不自觉的向前靠了靠,却又在想起当下所处的场景后,抑制住了走到凤瑾之前,将她挡在身后的想法。
没有任何人能走帝王的正前方,这是帝王的威仪,亦是天下人对君权的敬畏。
众臣朝两侧散开,将最中的路留给了来人。
人影逐渐清晰,最后停在了凤瑾前方一丈远。
来人红色胜火,金织如日,恰似那大旱时节连月高挂的烈阳,灼得人心浮气躁,逼得人不敢直视。
偏偏的,绝美胜妖的脸上,勾了一抹波云诡谲的笑,那与凤瑾一般狭长惑人的双目懒懒的撑开,里边渗出了冰封千里的寒意,又让所有人周身发凉。
冰火的煎熬,便是如此。
有他在的地方,便是人间无形的地狱。
那些听说过市井传言的大臣,开始坚定不移的相信,晋阳王府灭门惨案,就是眼前这人——现在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当年王府唯一幸存的世子所犯下的罪。
他就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人,再将遇上的人拖入地狱,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陛下可是没听清?”
来人薄唇轻启,微眯起双眸逼视着凤瑾。
话语里分明是带着命令,凤瑾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对方才是皇帝,而她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喽啰。
回过神后的凤瑾大为恼火,一天天的,谁都要找她麻烦,又来个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刁民,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休想让朕将此事揭过!
凤瑾沉下眸子,难辨喜怒的问道:“他是谁?”
谢玄以为凤瑾是故意想给摄政王羞辱,斟酌之后低声回道:“回陛下,那是摄政王凤归麟。”
扫了眼不远处气息越发暗沉,气势愈加慑人的男子,谢玄担忧的劝慰道:
“陛下,摄政王地位显赫,权倾朝野,您千万不可与他发生正面冲突。”
凤瑾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谢玄一眼,心底暗骂:傻狗子诶,人家都要拿你开刀了,怎的还为他说话!
但凤瑾也知道,谢玄说的是实话,眼前确实不宜与凤归麟对着干。
可她心里就是很憋屈,不想忍,怎么办?
“朕不知摄政王驾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不过眼下朝会已散,摄政王有什么要事不妨来日再议,实在紧迫的话,不如拟个折子递上来,朕闲暇之余自会审阅。”
凤瑾言词清晰的下了逐客令,若是上道儿的人,不会再逼迫于她,偏偏她遇上的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凤归麟根本没接她的话,反而上前逼近,微眯起双目,戏谑道:
“怎么,陛下连臣是谁都想不起了?
“到底是陛下操劳国事,无暇顾及,还是陛下岁至暮年,记忆衰退?”
这般明目张胆的讥讽,想必普天之下只有他凤归麟有这个胆子。
众臣看着大禹王朝两大狠人相互对峙,火花四溅,恨不得当场消失。
只不过二人地位崇高,没有人发话,他们任何一人溜走都会犯下大不敬之罪。
爹娘媳妇儿,这里好可怕,他们想回家!
凤瑾毫不退缩,仰头往前跨了一步,将忠心耿耿的谢玄挡在了身后。
她嗤笑一声,按着太阳穴苦恼的说道:
“朕听闻摄政王比朕年长几岁,朕如今不过双十年华都算是暮年了,那想必依照摄政王的认知,你自己差不多是日薄西山了。
“即是如此,身后事可准备妥当了,要不要朕派几名宫人给摄政王帮帮忙?
“朕宫里的内侍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严苛教导来的,懂礼数、知进退、手脚麻利还听话,想来要比贵府的下人强一些吧?”
人不能怂,气势更不能怂!
想动她的人,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