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在此刻,敌军或许已然入城。
如同在等待死刑的行刑,不过是想知道铡刀何时落下来。
建康城是屡遭战火涂炭的,然而与以往攻城大军兵临城下不同的是,这一回城里并没有兵荒马乱,也没见争相逃难哭天抢地的末日场面,街道上甚至可以说是很安静。
因为绝望并非无边无际,至少还有一丝希冀的曙光!
随着禁卫大营的开放,左卫将士纷纷返家,武昌郡王早已率领麾下精锐回援京师的消息不胫而走。起初信的人并不多,待到宣阳门守军传来消息确认,现在阖城上下都已知道,武昌郡王司马白正亲领厌军铠马甲骑御敌门前。
大晋国祚和百姓身家命悬一线,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也只有那支陌生而又如雷贯耳的厌军了!
虽然厌军以寡敌众,任谁都明白独木难支的道理,但那鏖战城前的,毕竟是武昌郡王啊!
无数人眼巴巴的望向宣阳门方向,此时此刻,建康百姓只有一个心愿:他既然能打下黄石滩大捷,漫天神佛保佑,让他今日再现奇迹!
天色渐晚,暴雨能在脸上搭起水帘,战场上的情况哪里还看的清楚。
远远望去,双方兵马缠斗一处,黑压压一片,如天上阴云翻动,又如深海波涛起伏,唯有充斥耳畔的厮杀声才能证明鏖战的激烈。
王恬目光呆滞,心中绝望远非城中百姓可比,甚至已在考虑是早早自刎还是血战至力竭身亡。
因为结果是一样的,大晋朝难逃覆亡了。
百姓尚寄望于厌军万一机会,他则最清楚当下形势。
敌人联军如此庞大的军容,气势威慑之下,观之已令人窒息,那么身处战场中心的厌军,又要承受何等的压力?
这种压力,便连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根本无法想象!
这种情况下谁人能够突围?
没人能在这种凶险中活下去,所以自然也就没人能想象!
万军之中搏命,缝隙中求存,武昌郡王区区数千骑能扛到这种程度已是惊人之举了,又怎能苛求他们打赢这场仗呢?
连突围都是妄想,还想打赢?
怎么可能打赢呢!
“白王厌军,属实顽强。”苍老的声音在王恬身后叹道。
王恬回头,不知父亲王导何时登上了城楼,连忙劝离:“父亲,此处危险!不可犯险!”
王导不为所动,轻摆衣袖道:“危险?此处危险可比的上白王于阵中万一?白王若败,万事皆休,还谈什么危险与否?我这垂死老迈之躯已无用处,立于此处,当是为白王助威吧。就连陛下,恐怕不时也会御驾宣阳门的!”
“事到如今,父亲仍对武昌郡王心存期冀?”王恬哀声道。
“他一时鏖战不停,吾当一时为之祷求!”
王导面色刚毅,拍了拍王恬肩膀,
“吾儿,皇家贵胄尚在万军之中用命险搏,吾等为臣,却心如死灰,连鼓号助威都懒于为之吗?”
王恬霎时惊醒,看战场看的出神,他竟忘了令人擂鼓助威!
“儿子这就命人擂鼓!儿子也亲去擂鼓!”王恬惶恐应承,老爹说的对,胜负一时未分,便一时不能放弃。
武昌郡王尚在拼命,余人怎有资格认命?
宣阳门城楼上鼓声大作,号角齐鸣,仿佛要将全城上下的希冀告诉厌军,告诉司马白。
赢,一定要赢!
倾盆雨幕中,晋赵两方鼓号对峙,震耳欲聋。
忽然,在鼓号声中,渗入了阵阵悲鸣。
细辨鸣声,既悲且壮,竟似一首歌谣。
父母白发兮,盼断肝肠,
妻子何堪兮,独守空房,
姐妹思念兮,雨泪千行,
何不思故兮,各奔家乡,
居家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