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间。
周健行脸上掠过一层怅然。自从那晚之后,夏可可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些日子,夏可可几乎不跟他说话。
站了一会儿,见夏可可出了操作间,周健行赶忙跟过去,小心翼翼地说“会上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还是老话,具体原因他们不讲。”
夏可可没答理他,样子仍旧冷冷的,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招贴画,想找个地方挂起来。周健行忙说“我来。”说着抢过招贴画,四下环视了一眼“贴这儿怎么样?”
夏可可丢下他,进包厢去了。周健行提着招贴画跟了进来“我的大小姐,你倒是应个声啊。”
夏可可的表情动了动,几乎要开口了,却又嘴一抿,出去了。周健行沮丧地倒在沙发上,真是邪门,他哪点得罪她了?想了一会儿,周健行不甘心,急忙追出来,夏可可早没了影子!这怪物!周健行暗骂一声,丢下招贴画就往外追。校园里人来人往,四处都是青春靓丽的影子,一拨拨的学子从教学楼那边走来,往生活区这边的网吧和酒吧去。周健行看见几个熟悉的影子,是学校几位摄影骨干,正在围着一位性感的女孩在花坛那边不停地摁动照相机。那女孩是政治系大三的一位学妹,去年突然迷恋起,还在网上开了自己的博客,传上去的尽是些撩人心魄的写真照,有些甚至半裸。没想此举令她一举成名,如今她是江大最火的一位,身边经常围着帅哥。
周健行看见,就在离性感女孩不远处,夏可可正被一大群男生包围,热情地议论着什么。这群男生是夏可可的粉丝,其中有两个正在狂热地追求她,夏可可能当选学生会主席,他们功不可没。
周健行心里泛上一丝酸意。
晚上,周健行回到家中。周健行平日多住在学校,只有家里有事或是对学校食堂的饭菜不满时,才回家住一宿。今天他显然是为夏可可回的家,夏可可不理他,弄得他干什么也打不起精神。下午校方召集学生会干部开会,传达上级指示,要求学生会配合校团委、宣传部等做好学生思想工作,夏可可照样没参会,周健行也听得无精打采。会后宣传部部长专门将他留下,特意叮嘱道,最近金江大学生的思想又有波动,受长江大学和金江城市学院等的影响,大学生们对高校教育环境和未来就业环境大发牢骚,严重者甚至上街闹事,扰乱社会秩序。宣传部部长要求学生会拿出积极有效的措施,阻止长江大学的过激分子到江大搞非法串联。
“过激分子?这么说不大好吧,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称呼?”周健行跟宣传部部长耍了一句贫嘴。宣传部部长强中行今年四十多岁,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周健行不大喜欢这位说起话来拿腔拿调,动辄就要上纲上线的部长。做学生工作,能不能温柔点啊,别老拿大帽子扣他们。周健行尽管也是大学生,心理上,却自觉比师兄师弟们成熟。他自己都受不了这些词,换上那些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学弟学妹,他们怎么可能听?
母亲孟荷这天也是老早就回了家。孟荷在金江市总工会工作,当个不大不小不担风险也没有多少具体工作可干的闲官,按组织的说法,孟荷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好周副省长,可周副省长老是不回家,他的时间一大半都交给了工作。所以组织上这种安排,实际上是害了孟荷。
孟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女人,有时候她觉得是,有时又觉得不是。可事实上她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我坐在一艘幸福的船上,一切应有尽有,只需我伸手,再无须多劳动。”她曾经这样跟夏雨描绘自己的生活。“但我觉得无聊!”她又重重地跟夏雨说。那是很久前一个淫雨绵绵的日子,她去夏雨的办公室,两人谈起目前的生活,孟荷用“无聊”两个字作了概括,惹得夏雨瞪大了双眼望着她。孟荷接着说“看到你整天忙忙碌碌,我都觉得自己成了废人,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