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糖心,你听得见,回答我,为什么?”
林溪岑想不透,也想不明白。
若雪踩在床上,一双猫眼瞪得浑圆,全身的毛都炸开,像只遇到危险的小刺猬,冲他呜呜地怒号着“出去,出去。”
林溪岑对它视而不见,继续逼问道“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悦糖心当一个缩头乌龟,她不想说理由,因为她发现的事实太过庞大残忍,说了便是将自己推入沼泽,再难攀爬出来。
可是林溪岑固执地,非要一个理由不可,他抬手掀开被子,迫使她看向自己“告诉我,为什么?”
悦糖心感受到冷,彻头彻尾的冷意。
她恳求“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么办?悦糖心,你不能这样。”
周瑾到得很快,见状一把将林溪岑拉开,随后而来的谢枕将林溪岑制住,还有一位,谢昊焱,一挥手“把林溪岑带到下面客厅!”
林溪岑被两位副官强扯着带下去,随后谢家两父子也去了楼下客厅,房门被关上,悦糖心后知后觉地嗅到了满屋酒气。
师父先前应该是和谢家父子喝酒谈事去了,居然真的调动他们帮忙,悦糖心吃惊道“师父,你,”
她原本的设想是师父用医术为她制造一桩假死,借此逃脱,没想到,师父用了最光明正大的办法。
周瑾给她盖好被子,和颜悦色“没事,你在房间里稍等。”
楼下客厅守得密不透风,若雪找不到机会进去偷听,最后只能折返回悦糖心身边。
他们足足谈了一个下午,林溪岑和谢枕他们上了车,离开别馆。
周瑾再度进来的时候,悦糖心急忙起身问道“师父,怎么样了?”
“林溪岑松了口,只放你出去一年。你想去哪里?”
悦糖心想定的避祸点有两个,香港和北平,她更倾向于去北平,便回答“北平或者香港吧,师父你在北平,那我也过去,找个地方安住就行,绝不给你惹麻烦。”
周瑾分析道“北平大约是不行了,我在北平的名声太过,时时处处都在别人的监视下,到时你也容易受牵连,去香港吧,我在那里有一点人脉。”
“师父,你是不是答应林溪岑什么了?”
她的敏锐还是一如既往。
“只是帮他办件事而已,于我而言是举手之劳,能换你一年的安宁,也算是值得。”
“多谢师父。”
周瑾拍拍她的肩“说什么谢字,我既然是你师父,便是你的亲人,更是你的长辈,有什么牵扯不牵扯,护着你不是最该做的事儿吗?”
“可是师父,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你怎么会收我做徒弟的呢?”
她听阿街提过,在她之前,有十几个孩子要跟着周大夫做徒弟,其中有人带着几十块学费,有人日日在明德药铺门外恳求,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理由无外乎一个“我不收徒。”
这个理由在遇到悦糖心之后便站不住脚了,悦糖心依稀还记得说定拜师那天的情况。
朦胧的回忆里,周大夫坐在那间昏暗的、窗扉紧闭的看诊小屋里,他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桌上摩挲,将那一方案几的中心位置磨出一个圆顿的凹陷。
当时并没有客人,空气静谧安宁,悦糖心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背书。
窗缝里钻进来几片桃花瓣,还有丝丝缕缕的风,细而绵密,携着春日里独特的花草混香。
“做我徒弟吧。”
悦糖心听见很轻的一个声音,略带空灵,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声线又无比熟悉清晰,带了淡淡的叹息。
她停住背书的姿势,抬头看向坐在案几前的周大夫,她恍惚是听见了又恍惚是没听见,总之,是很怪异的一种感觉,似有若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