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周大夫撩起长衫前摆,竟是悠悠然在椅子上坐下来,靠着椅背轻闭上眼开始休息。
悦糖心哭丧着脸,坐得端端正正。
从上午一直到天黑,一共看了几十个病人,悦糖心根本挪不了位置,而周大夫坐累了便长身玉立站在一边,定定地看着,也不多话。
窗子大开着,一个下午的时间,落了一层花瓣进来,屋子里长久的沉闷被驱散,转而只余一阵花香。
一直看到药铺关门,悦糖心伸了个懒腰“师父,今天来看诊的人怎么这么多啊?我们药铺什么时候生意这么好了?”
“今日是免费看诊赠药,故而来的人多了些。”周瑾说得轻轻巧巧,说完伸手抚平衣衫上的褶皱。
“免费!”悦糖心惨叫一声,身子瘫软靠在椅背上,怪不得人这样多,她都快累死了。
“以后你就不必这样累了。”周大夫的声音不含任何情感,仿佛一尊冷然的雕塑。
“师父,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敢偷懒了。”悦糖心一下子就坐直了,扯扯他的衣角,乖乖地认错,她知晓师父这样做都是为她好的。
“一个月后,我会去北平游历。”周大夫解释道,“会待多久,还不一定。”
“北平?为什么去北平啊?”她仰头看过去,北平真有这么好吗?怎么人人都要去北平?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周瑾显然不想再多说。
悦糖心只能点点头,放开他的衣角,巷子悠长,她走两步便回头看看明德药铺,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只剩一个月了,怪不得师父这段时间对她这样严厉。
明明是温暖的春日,她竟然感到秋日萧瑟。
摸摸眉毛里的小痣,她笑得勉强,从小大家都说她眉中有痣,是有福之人,她哪里是有福之人,所有的亲人都在一一远离,最后,她不过只剩一个自己。
心情低落地回了家,她才想起家庭作业还没写,花了两个小时写完,已经到了凌晨,阳台的门锁似乎坏掉了,总是呼呼地往里漏风,她打开门,发现阳台上放了一串贝壳做的风铃。
想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林溪岑,她随手把风铃挂在床沿,锁好阳台门。
关于胡岐的病情,她下午也找时间询问过师父了,师父说,若是脉象无异常,但是性格太过多变,那便可能是大脑出了问题。
“大脑是很精密的部位,西医中医都没有研究透彻,西医里有个精神科,他们或许会知道一些。”周大夫这样建议道。
看来还是得抽空去西医精神科问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