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宁盯着悦糖心看了半晌,到底也没说什么,她虽然沉稳,但是年纪小,没人相信她医术高明,故而自己对焦神医不满也没拒绝他的治疗。
眼看着焦神医开了方子,江夫人似乎看到了江家日后的颓势,眼底的明亮散去,只余下一片失望的晦暗。
离开洪家小洋房,江夫人道“送你回家。”
“夫人,抱歉,这件事我没做到。”悦糖心有些抱歉,那洪宁身上疑点太多,她的脉象确实是健康无虞,脸上的脓疮也切切实实。
她跟吱吱也讨论过,热毒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是这话被焦神医抢先说了,她便只能转而称那是湿毒。
夏城地处南方,常年潮湿,大多数人身体里都有湿热,故而这话也算不得假。
“没事。”江夫人揉着眉心,就算宁家跟唐家合作,江家也没那么容易倒下,得咬牙撑着,最差也得留出几笔钱给孩子们。
一路无话,车子里安静如海。
街上倒是热热闹闹,小摊冒着热腾腾的烟火气,商店橱窗里的洋装奢华贵气,百乐门门口金色皮肤的印度侍者英俊显眼,悦糖心看着热闹的街景,抚着吱吱顺滑的皮毛沉思,洪宁那张脸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柑橘味之后的那种气息,又是什么?
车子照例停在咖啡馆门口,下午的天际呈现粉蓝色,似彩线织就的华美锦带,夕阳的金色华泽落在少女身上,映得她的眉眼都仿若透明。
“如果你愿意,在外可以以我干女儿身份自居,无论江家未来怎么样,这话都算数。”江夫人道,“若有一天江家没落了,为防止牵连你,你可对外称,关系已经断绝。”
悦糖心诧异地看过去,江夫人眼底的慈爱不加掩饰,那是跟看江明雅一般无二的目光,她心头微动,提着手袋的手也握得更紧,半鞠了个躬,格外诚挚,“谢谢干妈。”
夜风微凉,吹得枝头繁花簌簌而落,屋子里的少女睡颜恬静,身侧的白猫悄然溜了出去,墙角留的出水口正是它来回的好路径。
“悦糖心,你是三姨太,就要被我这个二姨太压在头上,有本事你找少帅去说啊?”
悦糖心吃着白粥,恍若未闻。
“悦糖心,既然做了三姨太就别再摆清高,好好顺着少帅的意不行吗?你听隔壁,四姨太做得多好。”
四姨太的叫声格外大,千娇百媚,能把人的骨头都叫酥,少帅正跟她在房里颠龙倒凤,墙壁都撞得砰砰响。
“二姨太,你要是觉得四姨太做得好,我们可以换换房间,你多听听,也多学学。”悦糖心反唇相讥,她的情绪一向和善,毫无破绽,像是一块油盐不进的顽石。
待她说完抬眼,便看到花容月貌的二姨太变了个模样,她的右脸有极长的疤痕,左脸上长满了脓疮,耳垂处那一颗红痣晕染开来,将珍珠耳坠子染了颜色,随即变成大片大片的鲜血,顺着华美的旗袍缓缓流下。
“啊——”悦糖心从梦里惊醒,她环视着四周,月光透过纸糊的窗子零零散散洒进来,她身后长发似覆了一层白雪,有如冬日里的精灵。
额间的汗意让她整个身子都冷下来,这里不是少帅的私宅,这里不是少帅的私宅,她默念了几句才压下心头的惊惧,梦里,二姨太居然跟洪宁重合
怪不得她觉得洪宁熟悉,她跟二姨太确实有些相像,只是脾气不大一样,二姨太心直口快,洪宁却是个深沉又复杂的性子。
前世的洪宁一直生病,从不出门,有宁家出钱养着,也没人说什么,二姨太名唤彤微,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这两个人决计没什么联系的。
喝了几口冷水压下思绪,她再次躺下去,手习惯性一摸身侧,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吱吱不见了。
“吱吱,吱吱。”她低声叫道。
少女穿了一身素衣出了房间,院子里敞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