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怯生生道“是小姐她不肯用饭,又不想见人,所以、所以奴婢”
“不吃?不想见人?你不会想法子么?你就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饭也未用,还发了热。”祁暮云提高了声音,“要你有什么用,下去领罚!”无忧不敢争辩,委委屈屈地应了声“是”。
言欢这才知道自己原是病了。想来也是,她这两日一方面费尽心力日夜思忖怎生逃出去,另一方面还要对抗祁暮云的阴晴不定,兼之又水米未进,身子自然是撑不住了。
她听到祁暮云的脚步声,似是正向着她走过来。她紧紧地闭着眼,她并不想看到他。他似已走到榻前,她只觉得身下床榻轻轻一晃,想来是他在一旁坐了下来,下一刻一个凉凉的东西覆到她额上,应该是浸了冷水的布巾,她立时觉得燥热和头痛都缓解了一些。接着手腕一松,绑缚的丝带业已解开,手腕间有丝丝凉意传来。她偷偷睁开眼去瞧,见他正给她在腕间红肿处涂着伤药。
“你该是恨我的吧?”祁暮云并未发现她已醒来,只是自言自语,“也许我原本就是个不祥之人,我在乎的人竟都是恨我的。”他的声音那般低沉萧索,言欢一时愣住了。
过了良久,祁暮云又慢慢道“你可还记得当年青冥书院中你问我,为何要取‘恨生’这样奇怪的字?”
这一段过往言欢是记得的。彼时,她正在为李晏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而苦恼,原本打算罩着祁暮云的她却生生将其忽略了。而说这番话的那次是祁暮云休假后返回书院,还给她带了自制的两块梅花香饼做礼物。当时,他告诉她,他的字是恨生。以“恨”为字,她自然是奇怪的,便去问他。他当时的神情与回答她都还记得,他带着自伤还有怨怼,静静地道“想必我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当年人与今夜眼前人重叠,祁暮云坐在那里,神情中虽然没有了自伤和怨怼,但依旧如当年一般,重复道“我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此时,正是温和绵软的春夜,但祁暮云的语气却无端端地让人觉得寒凉。案上孤灯将他的影子映在帐幔上,细弱伶仃,形单影只,仿佛不胜负荷。
“我还从未跟你说过我的身世。”祁暮云一面给言欢轻柔地揉着手腕,一面低低道“我身世有些不堪。父母无媒苟合,父亲早亡,我是个遗腹子。据说我父母感情甚笃,因父亲亡故,母亲的精神便一直不佳,我出生后情况更差,母亲已不大认得人,即便我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大多时候都当我是陌生人。我当时年纪尚幼,哪里知道这些,总想与母亲亲近些,只是,我愈想亲近她,她便愈是对我露出憎恶的神色,甚至于经常打我。我大概长到五六岁,母亲也随着父亲去了,我因此成了孤儿。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之所以那样对我,是因为她恨我,彼时她已神志失常,她觉得是父亲将命换给了我。”
祁暮云突然停了下来,将头埋在她手心里,仿佛无法承受那些曾经的苦痛,“即便是这样,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还是在乎她的,就算是她恨我。母亲名字中有一个‘梅’字,所以,我亦偏爱梅花。每每见到寒梅怒放,就当是见到了母亲一样。”
言欢这才明白过来,当年祁暮云送她梅花香饼,眼前这间闺房内墙上挂着寒梅傲雪的刺绣丝帛,案上宝石镶嵌的珍珠梅摆件,想必都与祁暮云的孺慕之思有关。她一想到梅花,记忆深处仿佛还有一件与之有关的东西,但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她一时还抓它不住。
此时,她亦有些心软,祁暮云原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她对他的恨意也稍稍减弱了些。
好半晌,祁暮云才直起身来,继续道“后来,我被寄养在西洲一个远房亲戚名下。那远房亲戚在西洲府衙顶了个小小的闲差,家境尚可,对我也算不错,由着我自由自在,我原本以为这一生如此便这样过了。谁知,有一日京城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