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阴浓,海榴初绽,乳燕雏莺弄语,对高柳鸣蝉相和。已是初夏时节,褪去了春日的清淡雅致,四处都泛起无边的绿意,层层叠叠,无边无涯,沉酣醉人。
方过辰时,日头正一点一点地爬升上来,空气中尚带着清晨里朝露的清新气息。因时辰尚早,澜沧通向大楚的官道上还没有什么人迹。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散了这夏日早晨的宁静。随着那蹄声,自远处一前一后奔来两匹快马,两匹马上都是青年男子,前面的清丽秀逸,后面的俊美无畴。
是言欢和李晏。为行路方便,言欢仍做了男子打扮。
言欢奔到路的尽头,勒马慢慢停了下来,微鼓了腮,转头嗔怪地看向紧跟在身后的李晏。“怎么了?是你赢了呀,还不高兴。”李晏的声音轻柔和缓,像是在哄着小孩儿。“哼!”言欢指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让着我。跑了这么远,一直只落后一个马头,哪里有这么巧的!”
“哦。”李晏扶额,“明白了,下次我会尝试变换一下,落后两个马头,好不好?”“你”言欢到底绷不住,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笔直坐于马上,笑眼弯弯,其间仿佛是碎落星子摇落凡间,明亮耀眼。她双颊上还带着方才用力纵马后的红晕,仿似天边最明媚的那一抹朝霞。李晏一时痴了。白云苍狗,星移斗转,当年青冥书院里那个鲜润明媚的少年终于又站在他面前,他终于等到了她。
李晏一伸手,已将言欢揽过自己的马上,拥在身前,轻声哄着,“莫要闹了,你这身子才好了几日,就日日闹着赛马、比剑,来日方长,以后自有你闹的时候。”
“我这不是想看看我到底恢复了几成嘛!这么多年,突然可以纵马使剑,一时还真不习惯。”言欢静静地靠在李晏的怀里,心中不是不感慨。
他们信马走了好一刻,身后杜渲带着红绫、白伊、白华、思棋和一众飞羽卫才跟了上来。
“你该歇息一会了。”李晏不顾言欢反对的眼神,抱着她下了马,将自己和她一起塞入马车里去。他那样坚决,言欢只得由他。
马车摇摇晃晃向前行去。马车内,言欢伏在李晏的腿上,手里摆弄着一只玉佩。玉佩是梨花形状,正是当年青冥书院时李晏亲自为她雕刻的那一只。她坠崖后留居澜沧的那五年,玉佩始终在她身侧。初回开阳探秦府那一夜,蒙面的她与李晏交手时,无意间将其落在了他的脚边,后来,她给李伦解蛊伤重昏迷,方醒过来他就还给了她。
就像是他和她,曾经在一起,而后无奈分离,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又走回了各自身边。如今,他们得以两情相悦,长相厮守,往昔的那些眼泪、纠结、伤痛、遗憾、悔恨都已渐渐随风淡去,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言欢细细描摹着那只玉佩,终于下定了决心,忽然道“阿晏,你不是一直问我五年前坠崖后都经历了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李晏“嗯”了一声,小心将她搂在怀里。尽管他早已从莲笙口中听过,但他并未打断她。她可以主动向他开诚布公一切,即是表明那段她人生中最无助最黑暗最痛苦的日子,她终究是可以放下了。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一切都过去了。日后,自然是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夜晚宿在乐州。乐州也算是大楚西南地区较大的一座城池。为免无干人等冲撞,李晏命人包下了一整间客栈。
用罢晚饭,李晏拉着言欢到院子里散步消食。院子里种了一架紫藤,重重叠叠爬了满架,因到了夏季,紫藤已落,架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绿叶,翠绿欲滴。紫藤架下拴了一只秋千,那秋千上也都被绿叶缠满。言欢觉得有趣,纵身一跃,人已落到秋千上了。
李晏自然是万事由她,宠溺地笑笑,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