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鞠鞠用手为她轻轻携去脸上的泪痕,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于辞行抿抿嘴,也还是一言未发。
苏安也低着头,跟在她们后面,一行四人悄静无声地走向学校。
病房内,门关上的瞬间,被子里便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
低声呜咽,一声一声,似要把内心的纠结哭出,又似要把心中的烦恼赶跑。
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此时心里的痛苦,也无人知晓她此刻内心的纠结。
无人看到,也就无人叙说。
此前来看她的人,也被她说走了。
就剩她一个人了,就剩这被子里偌小的一个空间了。
好似又回到了堂姑家,那床小小的床上那床米色的棉被。
也是这样寂静的环境,也是相似压抑的心境,也是同样复杂的心情。
那时候,她一方面感谢姑姑每天为她做吃食,供她睡供她住,一方面又在心里暗恨姑姑的不公平待遇,即便她对她不是很好,但还不是让她吃住着吗?心理上的难受,吃住上的差别,让她内心颇有怨言,可她同时也知道姑姑也还是帮了她们家,至少还让她住,让她吃,即便不是很好。
寄人篱下,或许,从来就不会有绝对的公平吧。即便是亲戚,也有远疏,对比自己的小孩子,总会更偏爱另一方,哪怕那是过错的一方。
后来她才知道,人的感情就是这般复杂,没有绝对的好坏,你在觉得这个人坏时,只是站在一个角度,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它或许又是好的呢?
就像是姑姑偏爱堂弟,对自己而言不好,但对堂弟而言,那就是好啊,换自己身处这个裁判之位,必定就能那般公平公正?
她知道自己也无法回答,所以她只好自怨自艾,怪自己,也怪姑姑,怪爸妈,也怪这世界,然而,每每怪罪之时,她同时内心又在感谢,两个天平,不断一时倾倒,一时偏袒,谁也无法一直战胜谁。
只这样,一直矛盾,一直矛盾,成为心口的一个结。
如今,又陷入这般两难的境界。
陈懿,她如今已然不知如何形容她是好。
说她不好吗?
她们初一上学期一起玩耍,一起为班级尽力,一起做各种自己觉得好玩的事情一起背书、一起学习、一起监督、也一同悄悄地休憩、一同捉弄别人也彼此互相捉弄,一起出去玩也一起曾互相欣赏……没发生那些事情时,她们也曾一起度过那么多美好而快乐的时光。
为什么就不能继续那样美好而快乐下去呢?
为什么要发生这些大家都不开心、都会难过、受伤的事情呢?
谁的责任?谁的过错?
是什么让我和她变成如今的模样?是什么让曾经一起愉快玩耍的人变得如今这般两见心烦?是什么让我们变成如今这种彼此难以想象的余地?
是什么,让我们变得陌生了?
嫉妒吗?不甘吗?心有怨怼吗?
为何不说出来,只静静憋在心里,让这团黑暗越滚越大?
谁的责任?谁的过错?
我?她父母?我们这些同学?还是学校?
还是她自身不完善的性格?
谁内心没有灰暗,谁心中不曾有过阴暗,谁一直就是圣贤渡人?
如来吗?唐僧吗?还是耶稣?
云起的泪水从眼窝两旁肆意,汹涌流淌,她却不知自己为何悲伤。
只是想到这儿,心里一阵悲凉。
好似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她知道自己是陈懿做出这些不好的举动的一个诱因,可真的怪她吗?
她努力,用心,尽职,待她们真诚,以自己那份真心和付出换来的大家的掌声和祝贺,难道要因为不能让陈懿不感到嫉妒和不甘,她自己就故意不让自己不去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