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工藤新一抱着一大束白玫瑰走出花店时,天空中不知不觉飘起了小雨。东京五月的天气是温暖多阳的,偏偏在他去看死去两年的女子时下起夏天来临的第一场雨,工藤新一因此在花店门口伫立了半晌。他微微扬起脸来,感受着细雨在面庞上轻柔地擦过去,感受着雨中飘来的青草香味,就像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两年的女子所带给自己的触动,温柔清新。
工藤新一小心地将花束放置在副驾驶上,同时闻到了座椅上一股淡淡的茉莉香———他刚刚送宫野志保去了学校,她的香味还未完全散去。于是他放下花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后他关上车门,绕到了驾驶座上缓缓向墓园驶去。
灰蒙蒙的天空下,毛利兰的墓地清冷地立在那里。每一年五月十八号,京极园子都会和京极真来这里为兰扫墓,而自己都会避开他们临近傍晚才来,每次看到京极夫妇留在墓上的花束,工藤新一不禁被一股灰色情绪所笼罩。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已经无法面对兰生前的亲朋好友了。他们都不可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娶杀了兰的女人,更不会理解兰死的当天他就没出息地萌生出随她而去的念头。
那一天晚上他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无数张兰的笑靥好像在眼前摇晃,最后合成在一起是一张茶发女人满是决绝的脸。他出了酒吧门就蹲坐在街头像个疯子一样放声大笑,不知不觉一片片湿润沾上脸颊,他用手背抹去,却发现怎么都抹不完,泪眼朦胧当中,他听见那个茶发女人翕动这嘴唇,字眼冷冷地抛了出来,在自己的耳边一遍遍回荡“工藤,对不起,是我害了她。”
那时候的他恨不得死去,为了驱赶走自己眼前的幻象,把头狠狠地撞向墙面,但是还没撞上去就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手从后拽住,随即一记凶猛的拳头击中自己的脸,耳边是服部平次愤怒的咆哮“工藤!你给我清醒点!”
工藤新一瘫软在地上,他止住眼泪望向揪着自己领子的黑肤侦探“服部?兰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服部平次于心不忍,缓缓放开神志不清的他,而他的眼神又猛然清亮起来,似乎刚刚那一拳让他彻底清醒了,他的眼里渐渐燃起怒火“宫野志保……宫野志保!”
“工藤!你不要这么没出息!”服部平次忍不住又拎着他的衣领,声音气得发颤,“毛利小姐走了,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做傻事!”
“兰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工藤新一咬牙切齿,他想到倒在血泊中的新娘心如同被硬生生掰开一半血淋淋地,“宫野志保那个女人,我不会放过她!”
“你要做什么?”服部平次一惊。
“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工藤新一想到自己床头还放着宫野志保在北海道丢给自己的请柬,有个念头闪过脑海,于是慢慢说道,“我对那个女人,有自己的打算。”
终于他如愿地逼迫宫野志保放弃幸福,逼迫她永远在自己身边品尝自己对她的仇恨,可他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感和解脱,留这个女人在身边,可能是因为他清楚兰的死的确是一个意外,亦可能是灰原哀与柯南同舟共济的时光对自己的意义,他好像越来越心疼被自己的仇恨刺伤的她。
小甜的到来让工藤宅渐渐有了温度,他不得以才靠近了这个女人的内心,虽然对方也是不情不愿,但他却感受到了与他认识的灰原哀完全不一样的她,她总是淡淡地看着自己,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眨着,好像很温柔,又好像很悲哀。
他的心是宫野志保掰碎的,而现在也是她一片片捡起来修补好的。他似乎再也无法像以往一样那么纯粹地恨她了。
他该怎么办?
工藤新一深深凝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黑发女子正柔和地笑着,然后他低头将白玫瑰放在墓前,再俯过身去,将一个温柔的吻印在那张冰冷的照片上。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