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好像在看我,但我一抬头,她就迅速把脸转到别处,她是很少与人对视的,因为对阿斯伯格症患者来说,与人对视是很辛苦的事。
我问:“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侯胜男却又没接这话,而是说:“什么是善意的谎言?”
我说:“就是不给对方造成损失的谎言。”
侯胜男没说话。
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说‘你哥哥会跟我结婚’那句话?”
“不告诉你。”她干脆地说完,朝我伸出手,“拷好了吗?”
我把盘交给她,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我知道,她不会乱说话,不过她说话的逻辑是很难懂的,唉……
下午开完会已经是六点,我感觉自己似乎状态好了一些,索性决定早点回去,陪陪三只。
想到这儿,我才突然惊觉,我好像已经很久没见三只了。
昨天晚上穆安安回来吃饭了吗?
看样子最近我记忆力减退了,竟然一时间想不起。
于是我连忙来到侯胜男的办公室找她问,侯胜男的答案不假思索:“她回来吃饭了,小孩子不在。”
她还说:“她是从外面进来的。”
三只的定位器显示在家。我打给家里,接电话的是刘婶,对于我的发问,她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你问大小姐吧,孩子们的事都是她一手安排。”
“孩子们昨天早上跟她出去就没再回来。”这是我拿手机查家里监控发现的,“以您的性格,就没问问?”
我当然已经联络过穆安安了,她根本不接电话。
“这……”刘婶又开始含糊。
“说啊!”我叫道,“穆安安把我的孩子怎么了!”
背后插刀子这种事,穆安安可是有前科的!
“你别急,她倒是没把孩子怎么样,是……算了,”刘婶放弃了一般,“孩子们自己跑到爷爷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穆安安的电话也来了:“菲菲?你给我打……”
“我都知道了。”我说,“你给我说句实话,孩子们是不是被他家人抓的?”
“真是他们自己跑回去的。”穆安安说,“他们家接到电话时,他们仨已经在机场了。”
挂上电话,我又打去繁华他爸爸家。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听声音是上了年纪的,说话慢条斯理的:“这里是繁家。”
看来是什么老管家吧?
我说:“您好,我是穆容菲,我想找请老先生接电话。”
“他糊涂着呢,不认识你。”女人说,“跟我说吧。”
我一惊,下意识地问:“您是……”
“苏灵雨。”
她只报了这三个字,显然很自信我一定知道她的名字。
是繁华的妈妈。
想不到我跟繁华他妈妈的第一次对话居然是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对于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之一,我以前是很敬佩的。因为她的富有不建立在是个某太太、某夫人的基础上,她就像她报出的名字那样,只是她自己。
但同时,因为跟她儿子的这些事,我又似乎一直在跟她暗暗较量着,当然……也许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不过最令我意外的,就是作为一个一度连孙子孙女的生日宴会都无法参加的癌症晚期患者,她的声音居然是如此的中气十足,且不怒自威的。
这足以见得,此人的内心是多么强大。
我因此而愣怔了一会儿,才说:“您好,苏董,我是穆容菲。”
苏灵雨说:“我知道。”
呃……
的确,我已经说过一次了。
我说:“我是想问,我的孩子们在您那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