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染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侧头看了商榷一眼,这是继上次他们将商立晨的骨灰送回来之后第一次回来老宅。
商榷的侧脸被车内有一丝昏暗的光线衬的有几许沉,大概心里还是有些五味杂陈的。
上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他跟周瑾之间的气氛算不上愉快,而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母子两也没有再见面。
宋韵染伸出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抚性地拍了拍,目光中有些鼓舞。
要说她不敏感吧有时候又稍微有些敏感过头,商榷回握她的手,有些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我跟母亲之间的关系就这样的了,刚才我只是想,年后找个时间还是要让父亲入土为安。”
宋韵染松了一口气:“应该的,唐友安现在也算是恶有恶报,商伯伯泉下有知应该也安心了。”
两个人下了车,凯叔听到车声已经来到门口迎人,看到商榷时脸上的情绪还是有些许复杂的,但是更多的也是欣慰。
“小少爷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如今的商宅不再像商鹤清活着的时候那样,有成群的下人和每逢年节里络绎不绝的访客,而是变得安静异常,下人就那么几个,除了门口换上的两个崭新的灯笼,里面没有多少过年的气氛。
往年都会特意翻新一下的院墙和换新的庭院盆栽如今也都延续了上一年的,进门一看时,商榷会觉得有几分萧条。
他的记忆里,商鹤清就算再怎么不苟言笑,但是每次回来老宅都是一片欣欣向荣有条不紊的景象,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寡淡,没有人气。
商榷在大门口站了半晌,忽而伸手拧了拧眉角,转向身边矜矜业业三四十年的老管家:“凯叔,你的年龄也到了,不如——”
谁知道商榷话音刚落,凯叔却突然变了脸色,那一瞬间有点灰败,他惶恐地朝后退了两步,慢慢弓下腰来,开口的声音带了两分自嘲:“小少爷,阿凯从十五岁被老爷捡回来,此后注定一生都侍奉左右的,阿凯没有家,小少爷想让我去哪呢?”
商榷张了张口,那句你告老颐养天年吧再也说不出口。
也许商宅对商榷来说只是童年的一个避风港,甚至还是一些极端情绪的存在,但是这个宅子里,凯叔是为数不多从小为他打算的人,他陪伴他的时间甚至比商立晨还要长。
就像他说的,他没有家,如果商榷有想要将老宅闲置的想法,那他一个在这里生存了几十年的老管家应该上哪去?
商榷还没有说出话,他侧身的手却被人握住了,凉凉的熟悉的温度在他手心里挠了挠,侧头便瞥见了宋韵染含笑的眉眼。
她轻轻地转向凯叔,有些安抚性的笑容:“是我们疏忽了,小阿榷他最近半年比较忙,我因为新入学很多事也顾不上,凯叔,以后我们常回来。”
商榷诧异地看向宋韵染,不知道是因为那句称呼还是她说出来的话。
凯叔闻言面上动了动,虽然极力克制了,但还是看得出有两分惊喜,虽然这是他第二次见宋韵染,但是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顶重要的人,商榷是不会带回老宅的。
而且她这番话说出来,让凯叔没来由的多了一点安全感。
他掩下眼眶里一点发热的迹象,急急地应道:“哎哎,回来就好,你们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说一声,我都等在这里。”
宋韵染朝他笑了笑,牵着商榷率先跨过了老宅那高高的门槛。
照宋韵染对商榷的了解,他今天回来做什么的她很明白,一众人穿过长长的廊坊径直去了祠堂。
只是望见祠堂案头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脚步一顿。
是周瑾。
她正在上香,三叩头之后稳稳地将燃着的香插进了香案里,而后起身回眸。
宋韵染微微惊讶。
刚才周瑾背对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