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之职责,身为皇上,当广纳谏言,从善如流,今日不过一字之差,皇上尚且如此不容,来日若是行差踏错,又还有何人敢出言直谏?”
“……”
宇文宙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比第一次还要深还要用力,这才终于压下他想要杀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朕,明白了。劳烦孟爱卿替朕更改。”
孟栾这才拱手领命。
“那臣改好后便直接下发了。还是皇上想看看?”
鼻孔里的火气快要将上唇烧熟,宇文宙扯出一抹笑来,“不必了,国事要紧,速发诏书为要。”
“是。”
“孟爱卿还有什么事么?”
宇文宙紧紧攥着身旁的龙形扶手,龙角咯得他掌心疼,心里想着,倘若孟栾还要说些什么,他怕是会忍不住命人将孟栾赶出宫去!
所幸孟栾深知皇帝的逆鳞,当场利落告退。不待玉辇来接,便自行出了宫去。
人影刚消失在宫道上,宇文宙便砸了龙案上那方他平素最喜欢的,云州产的云石砚台。
四分五裂的祥云纹,像极了人间帝王此刻的心情。
“王英!”
他喝斥道。
“你方才为什么不帮朕说话!”
“你明明知道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而且那诏书是你写的,你难道也怕了他?”
“他定然是因为昨日朕命他去云州,这才赶来跟朕示威!是挑衅!”
“还是说,你也是他的人,才故意用错字,给他到朕的面前来欺辱朕!”
王英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着皇帝因愤怒涨红的面庞,宽慰笑道,“既然皇上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又何必要跟他置气呢?”
“我若总替陛下回话,皇上又要被指责应对不当了。”
“不过一字而已,他要改便让他改就是了,何至于气成这样。”
王英端了杯茶,递到皇上身前。
“可是……他就是因为一个字,竟敢就截留朕的诏书,这是谋反,谋反!”宇文宙捶打着龙案,才锤了两下又因疼痛住了手。
哼哧呼痛道,“何况那是什么理由,狗屁不通!”
“你说说,‘姿’和‘供’到底有什么区别,根本就差不多嘛,至于特意跑来要朕改吗?”
“他这就是告诉朕,没了他的允许,朕的旨意出不了这宫墙!”
“气死朕了,真气死朕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打算拿着朕的旨意去跟皇叔窜通,合谋造反?”宇文宙愤怒之余,又生出了慌张。
王英见他不接,便将茶水放下,慢条斯理回答,“皇上放心,已经让人跟着了,他若真如皇上所说,逾期不传,便是公开谋逆,老臣观之,当不至如此。”
“他都这样训斥朕了,还不是?”宇文宙气怒难消,继而狐疑看着王英道,“你方才也不说话,莫不是,连你也投了他?”
王英失笑,“他历来忌恨吾等宦官,老臣投他有何好处?”
“老臣是想,以他老谋深算之心性,若要行此大事,事先必定面如平湖,低调隐迹,断不会做出如今日这般强横无礼,引人注目的举动来。”
“哼,我看不如说是,他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连掩饰也不遮掩了。”
宇文宙越说越发怒火高扬,“我以为他纵然老旧迂腐些,到底是个难得的忠臣,又历经我朝三代君王,多礼敬他几分,怎料他竟越渐狂悖,妄图以师徒之理盖过君臣之义了?”
“国贼,国贼!国贼姓孟是也!”宇文宙高呼着,双颊通红,眉宇间尽是自尊受挫的恼恨模样。
“不行,王英,你快帮朕想想办法,朕要除了他!”
“在他这般日复一日的教训下,朕连口气都快喘不上了!”
“你以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