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不住。不如趁早率众去投,还能保一时平安,赌一赌将来。”
“……”皇帝尚且在位,没想到人心竟分崩离析至此。晏诗第一次对师傅明霄所说的话有了具体的感受。
“雍州辖下罗家寨的匪寇势力愈见壮大,又正招兵买马,看中封不计的这点势力,也知道他翻不出手心里去。故而派我前来说服。”
“封不计表面上归顺罗家寨,暗地里还藏着天下平定后继续出来做官的心思。因此对此事非常小心,连我弟弟也不知情,只是让他搜刮城中钱财,供封不计避世安家之用。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又怎么会对罗家寨说。那帮禽兽。比起他们,封不计对我算得上真好。”
张长淑说着说着,两行清泪顺着白玉般的脸庞淌了下来。红颜易薄命,乱世尤如此。晏诗一边感慨这苦命的美丽女子,一边愤怒于罗家寨的猖獗和封不计的懦弱。
“封不计如今也在罗家寨?”
“嗯,他到底还是个官,对匪天生不信任。说是投奔,却也不愿意自己手下的人马就彻底打散,归了罗家寨。这次又亲自带兵过去训练。”
“一般多久回来?”
“说不准,少时日,多则七八日。他必会带人回来城中查看。”
“那如今在城中的守卫是?”
张长淑泛起一阵冷笑,“穿上官袍便是守卫,脱去官袍便是贼人。如今世道,兵就是匪,匪也是兵,哪里还有什么区别?”
晏诗听得女子心灰意冷之语,也不免黯然、小时候的日子虽然困苦,至少还算平静,人人还未穷凶极恶。山中岁月静好,不料山下竟已是如斯炼狱。叹罢一口气,接着问,“如今封不计走了多久了?”
“第二日了,昨日,噢不,如今算来该是前日走的了。”
“你可知罗家寨的地址?”
张长淑摇了摇头,“唯一那次被抓进去,还是蒙着头的。”
晏诗闻言皱起了眉头,“之前都是你与罗家寨联络吧,怎会不知道地址?”
“罗家寨是藏得最深的大本营。只有寨里比较重要的人才知道具体地点,其他人都活动在外面的据点里。我有消息,都只与祥云沟外的一处据点联络。”
“加上封不计的官兵,祥云沟大约有多少人?”
张长淑止住泪水,抬袖拭了拭眼角,重又抬眼。“封不计的官兵大约六七百,罗家寨的我不太清楚,但是要比封不计的多,至少三成。而且罗家寨似乎不止祥云沟一个地方,之前,我就是在别的据点被……被……,所以人数应该更多。”
晏诗心下估量,约莫两千人。
“你们到底……行不行?”张长淑这会有点胆寒了,毕竟对面才身单力薄的数人,纵使武功高强,背景深厚,也无济于事啊。
“哼!”百里不爽的出声。
晏诗微笑安慰道,“事到如今,你应该对我们,再多点信心。”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杀人,不只有用刀和下毒两种方法的。”
张长淑面色一红复又一白,她明白晏诗话里的嘲讽之意,昂首挺胸,掷地有声道,“如若你们真能灭了罗家寨,保住我弟弟性命,到时候你就是取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晏诗见她如此,心下一酸,暗恼自己刚刚无心之举,没想竟激出对方如此刚烈的心志来,一时噎住,不知如何言语。一个声音适时的接起,“那就这样说定了,灭罗家寨之前你可不能死。我们还要你帮忙。”
晏诗愕然看着柳叶刀,不知道他此话何意。张长淑再次听闻小刀冷漠的话语,联想到自己身世凄苦一路飘零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本就不敢奢望的芳心顿时零落成泥,眼泪重又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滴滴答答的打在鹅黄色缎花前襟上。三人围观着一幅梨花带雨图,霎时间,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