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微亮,殷寻便已经早早醒来。
她将狄洛往怀里一塞,又动手施了个净尘术法,这才神清气爽地推门出去。
然而禁制刚解,少女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黑眸。
邢骁蜷着腿坐在地上,单薄的脊背紧紧贴着墙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眸中却闪闪发亮,似乎在见到殷寻的瞬间,便立时褪去了困倦。
少女看着旁边紧闭的房门,再次轻轻叹了口气。
她昨晚睡得太死,房中又有禁制,居然没发现邢骁私下的动作。看他这副模样,只怕是又犯了偏执,在门外静静地守了一夜。
“阿九,你怎么没去睡啊?”
殷寻摸摸少年的头发,尽量把语气放得温柔一些。
别说,这小狼崽的发质相当柔软,与他倔强的个性大不相同。
少女心中微恼,忍不住又多揉了两把,直叫那脑袋乱乱的蓬起,少年被发丝搅得打了个喷嚏,黑亮的眼睛泛起水雾,湿漉漉的直瞅着她。
这样的大魔头,还真是让人想要欺负。
“……我,醒了……”
邢骁站起身来,很没底气地嘟囔了一句。
殷寻也不反驳,只用术法稍作了整理,然后才拉着他往楼下走去。
林燕刚起床不久,正打着哈欠垫脚整理柜台。她见两人从楼上下来,笑着说道
“你们醒的真早,昨晚睡得好么?”
“挺好的。”
殷寻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同她打着招呼。
见其态度不错,林燕便来了兴致,有些兴奋地问道
“你们这是要出门吗?需不需要城里的地图?都是我自己亲手绘的,每个部分都标得很详细呢!”
她顿了顿,又自顾自地皱起眉毛
“不过来璇安住店的,八成都是要去北区。那市场下午才开,你们就算找到了位置,现在也进不去的。”
这丫头叭啦着小嘴,说话又急又快。
殷寻还来不及回答,便感觉身后的布帘被人撩开,一个低沉温润的声音霎时传了过来
“燕儿,你又在麻烦客人了。”
殷寻转头望去,只见那内堂门口正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他大概二十来岁,个高,偏瘦,穿一袭绣绿纹的月白长袍,头发挽了个髻,随意地垂在一起。
殷寻无法形容他的样子,只觉得风姿特秀,萧肃清举,似乎超越了人类的外貌,自带一种天质气韵。
然而就是这样丰神俊朗的人物,此刻却围着一条有些粗糙的围兜。
他端着托盘朝前走来,盘里放着两碗葱花面条,还配着一碟咸菜和两双精致的竹筷。
“哇,真是神仙下凡,在所难免。”
殷寻看得出神,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声。
素手做羹汤的清俊美男,怪不得过去那么多年,林燕都对这叔父念念不忘。
当初她身为药人,时常会经历剜骨之痛。为了麻痹自己,便总是趁着桑延一摆弄蛊虫的时候,偷溜到大堂喝酒。一来二去,便跟同样买醉的林燕成了酒友。
殷寻记得,有一回这姑娘来了兴致,拉着她硬喝了百八十坛,最后趴在桌上,顷刻间泪流满面。
也直到那时,她才知道林燕有一个非亲非故的叔父,他带着女孩从小长大,却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骤然消失。
“他……是个很好看的人。”
彼时的燕娘子脸色酡红,凛厉的凤眸中难得的露出几分娇羞。
殷寻对这场景印象深刻,是以看见男人的刹那,便已经清楚地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挑了挑眉,心中有了计较。
于是待男子走到跟前之时,殷寻便勾起唇角,故意夸张地叹道
“哎,这面可真香啊!我闻着味道,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