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一听,顿时跪倒在地,哽咽道“爹,儿子不孝,不能留在你身边,但儿子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养育之恩,倘若……倘若有一天,这满清被人推翻,儿子一定回到家园,为爹养老送终!”
田毅叹口气道“如今这满清已显中兴之相,若说到灭亡的一天,怕是儿子还有机会见到,爹怕是等不到啰。”
田锦坤哭道“那请爹万万不要搬家,锦坤一定白手起家,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隔三差五给爹寄些家用盘缠回来。”ii
蒲子轩一听,顿时百感交集,这父子俩和他的遭遇竟是如此之相似,只不过长幼调换罢了。
只听田毅道“爹日夜操劳,只为养育你、给你看病,如今爹已无甚牵挂,只是撑船度日,也已足够维持这后半生,我儿有这份心意,爹便满足了。”
两人还在依依惜别,只见释然方丈说道“时候不早了,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又会查来,马车已经备好,在山下等候,还请抓紧时间。”
田锦坤早已将行囊收拾妥当,六人便一同下山,目送着田锦坤登上马车。
田锦坤作别道“爹,各位,锦坤此生得遇各位恩人,定将谨记在心!锦坤就此别过,爹,请千万保重身体!”
田毅挥手道“走吧,走吧,不管你走了多远,永远记住,见到大佛,便是回家了。”ii
田锦坤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放下车厢帘子,招呼着马夫绝尘而去。
送走了田锦坤,释然方丈也回了凌云寺。待田毅心情平复下来,蒲子轩三人也表示事不宜迟,将立即出发前往广西。
正要作别田毅,田毅却道“三位的大恩大德,老朽永生难忘,还请让老夫最后渡你们一程,将三位送至杜家场,码头上便有众多马车等候。”
蒲子轩和陈淑卿当即同意,苏三娘却推辞道“谢了老人家,我还是准备先行前往广西桂平,禀告师父,好提前安排接待。”
田毅不知如何是好,说道“这……”
陈淑卿道“三娘,这不妥吧?若是路上遇到官兵,该如何是好?“
苏三娘道“之前我约定与两位同行,是怕被清妖盘查时被认出身份好作伪装,如今清妖认不出我,便也不怕独行了。”ii
蒲子轩道“也好,不然唐突造访你的师父,也有些失了礼节。只是,到达广西,我们要如何找到你?”
苏三娘道“两位到达桂平时,可以去找忘忧堂的神医吴忧香帮陈淑卿治伤,就说是我介绍去的。若要找我,请来仙剑堂。好了,就此别过。”说完,便运用净化之力,提升脚力,快速离开了二人。
蒲子轩不禁叹道“昨晚还与我们忆苦思甜一大堆,一到白天,又变成那个雷厉风行的独行女侠了!”
江面上,田毅载着蒲子轩和陈淑卿二人往南而行,此时春色正好,沿岸的蒹葭和油菜花延绵不绝,仿佛天地也变得宽了。行至大渡河与岷江交汇处,三人又看到了乐山大佛,它依旧紧闭双眼,避着这纷乱之世。ii
田毅依旧停下渡船,对着大佛行了三拜之礼,然后重新启程,用高昂的歌声唱起了川江号子
金鸡叫,天刷白,
怀抱幺儿难舍得,
为了吃穿哪管它,
如今世道一片黑。
手爬石岩脚蹬沙,
为儿为女把船扯,
脸朝黄土背朝天,
赤脚光膀心头累。
脚登石头手扒沙,
八股索索肩上拉。
打霜落雪把雨下,
一年四季滩上爬。
周身骨头累散架,
爬岩跳坎眼睛花。ii
头佬打来头佬骂,
眼泪汪汪往前爬。
凶滩恶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