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天师府,放了鲤鱼与张珍。
张天师无奈,请来天兵天将,追拿鲤鱼。正值天兵天将追急、罗网重重的千钧一发之际,幸喜观音相助。
鲤鱼不愿随观音往南海修炼成仙,宁可丢弃千年道行,忍痛剥下金鳞三片,坠落红尘,与张珍同甘共苦。
伍晴对传统戏剧文化知之甚少,觉得《金鳞记》倒也新鲜,便兴致盎然。
木偶戏舞台具有传统的殿阁建筑风格,木雕金饰,组合灵活,空间自由,典雅玲珑,堪称工艺绝品。
这场戏的帷幕是暗蓝色,舞台被布置成了月下的池塘。
池中有荷叶,有鲤鱼,宛如生动的画卷。
伍晴见了,好看的眉眼弯成了两弯月牙。
“先只说岳家高谊深千丈~有谁知相府人情纸一张。她金家三代不招白衣婿,我张珍何时得中状元郎。”
布衣书生的人偶在透明的丝线牵引下宛如活物,在那婉转悠长的唱腔演绎下,爱而不得的惆怅,还有对自身当前现状的不公,表现得淋漓尽致。
听者仿佛身临其境,能感受到张珍的感伤。
幕布后的苍云惊鸿一瞥,见到了人群中那笑靥如花的少女,就像触电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涌上心头。
“只听得一声声鲤鱼跃浪,月影儿散作了万点银光。”
“鲤鱼呀,我在书房叹寂寞。你在水府可凄凉。将此情问鲤坊,波荡漾月昏黄。空惹下这满腹惆怅,咫尺间谁与我互诉衷肠。”
他全身心地投入了戏剧之中,似陷入疯魔。
“好一个文章魁首读书客。骨秀神清少年郎。莫非我前生欠下了他的相思债。见了他意乱心慌爱欲狂。”
恍惚之间,他突然懂得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那种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看见她,就怦然心动的感觉,就和鲤鱼见到张珍时一样。
磨练多年的技艺水到渠成地突破,最后欠缺的一丝韵味终于得以圆满。
台下再次响起叫好声,呼声高过一潮又一潮。
伍晴略带羞怯地笑着,没有吝惜自己的掌声。
她从人海中来,哪里都发着光。
……
“师父,今天有个姑娘来听我唱戏,生得很是漂亮,就像仙子一样。”
苍云拎着线板,看着牡丹人偶的脸谱,像丢了魂。
老人雕着柳木,手中的刻刀停了一瞬,叹了叹气,头也不抬地道。
“那个姑娘啊,伍家老爷的独女,宝贝得不得了,还是先进的知识分子。”
该来的劫终归是躲不过。
“伍家啊。”
苍云叹了叹气,眼眸黯淡了下去。
这种大户人家的女孩子,看一眼都是奢望。
往后的时间里,伍晴经常来这个地方听戏。
有《桃花扇》,有《霸王别姬》,也有《梁祝》。
每次看着她站在人群中,他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尽管她从未见过他的模样。
那块隔在两人之间的幕布就像一道天堑,清晰地告诉着苍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暑去寒来,年复一年,伍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上门求亲的人踏破门槛,但伍老爷子对自己闺女可是宝贝得不得了,硬是不舍得嫁出去。
“过两天,伍家老爷给她女儿办生日,我们戏班受邀去演出,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老人看着苍云手中的木雕,犹豫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他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便佝偻着背离开了。
“生日吗?真好,从小到大,我还没过过生日呢。”
苍云轻轻笑了笑,轻轻抚摸着木偶的脸颊。
那张脸,隐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