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一个楚国公子来到秦国,在已经被吕不韦针对的情况下,哪里还敢这般造次。
“你不和我同去?”郑芙有些不乐意。
嬴政不说话,郑芙立刻明白了。能让他突然沉默的人只有一个——赵姬。自嬴政登基开始,他与赵姬只在宫宴上见过,至于单独拜见,嬴政在怕,赵姬在躲。
她知道,即便嬴政恨赵姬水性杨花,可他始终是爱着赵姬的,正是这种别扭的心理让他不敢再去见赵姬。可孩子又怎么会一直憎恨母亲呢?
郑芙唯一担心的是怕嬴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叫无辜之人遭殃,他自己心中亦是难过。子楚死后,嬴政总是很难压制自己。可他都这么说了,明显就是不愿让她同去。嬴政认定的事,她很难改变。
故而郑芙干脆趁着天色不算晚先去见昌平君一面,兴许回来还能去找嬴政。她先叮嘱李钰几句,迅速出宫去了。
昌平君府。
“我叔父在何处?”
“公女,昌平君这会子正在后院里,你……”
“多谢管家。”
郑芙大步走入府内,本该宾客满庭的府邸此刻却尤其清净。郑芙被趴在草地旁的四五个孩子吸引了目光。
“斗!斗!斗!”
走近一看,他们正围着几只促织在激烈地叫喊。更可笑的是,与他们一同趴在地上的,还有“大顽童”昌平君。
郑芙几乎要被他惊掉下巴,叔父不愧是超凡脱俗的人。昌平君看到她来了,还朝她招招手。
草地上有六只促织,其中五只由细麻绳相连起来,还有一只单被单独拴住一条腿,活动范围有限。
“你们觉得是这五只赢呢,还是这一只赢?”
“五只!”
“一只!”
“不一定。”郑芙说道。
“哦?为何?”昌平君笑着问。
一个孩子答“五只虫多!”
另一个说道“一只不比五只灵活!”
郑芙不语,她只想看到结果。
昌平君放手,五只促织只片刻便击败了孤军奋战的一只。昌平君又把虫分开,将五只促织中最中间的一只断腿,又把单独的促织腿上的麻绳解开。
结果是,剩下的四只被单独一只追击,四处逃窜,可由于与中间促织相连,便只能原地打转,惊惶不已。
“啊……”几个孩子露出失望的表情。
昌平君心情很愉悦“天色不早,你们都回家罢。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送走这群小孩,郑芙急急说道“叔父,你的所做所为都传到宫里了,你做事就不能小心一些么?”
闻言,昌平君示意郑芙噤声,小心翼翼看了看里屋,把郑芙拉到后院石桌边,心虚地说“我那日去群芳阁真的只是看美人跳舞,没有做别的!谣传的事信不得,千万莫要同你叔母瞎说。”
郑芙已然无语凝噎“我说的是你结党营私,广揽门客的事。”
“已经传到宫里了?”昌平君似是不敢相信,“看来我的银两没有白花。”
昌平君府内并无门客,可谣言却传得人尽皆知。郑芙一下子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相国必会视你为眼中钉。”
“芙儿啊,太后让你看的书,不一定是好书,在某些方面,会蒙蔽你的双眼。她希望你成为什么人,便叫你看什么书。其他人也一样。”昌平君说得意味深长,“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但是缺乏主动。你要好好问问自己,是想做别人希望的人,还是做你想成为的人?”
昌平君的一言点醒了她。郑芙似乎从来没有真正问过自己,到底想成为怎样的人?或许真如同昌平君所说,在固有环境下,她已经不会过多地去思考有关于自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