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樗里府中众将官讨论着守城之策时,林诩的中军大帐中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从面相上看,这些人中有戎人、有狄人、也有秦人。
他们或是高大威猛,或是短小精悍满头红发,或是面色微深带着满面的阴鹜表情。
但这些人中唯一相同的地方却是此刻他们都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而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帐中滚落在地上的首级,心中各自做着自己的盘算。
那首级赫然是一名黑脸庞的虬髯汉子,他怒目圆睁,紧咬着牙齿,显然在死前是带着颇为不甘的情绪。
但饶是如此也丝毫不能阻止他成为阴魂的命运,他的模样更让这满帐的众将明白,那看似年轻稚嫩的林诩可不是个好讲话护短的主。
大夏国秦岚将军 王坤,正是地上的首级主人在生前的名字和官职。这夏国军中无论是谁提起这 王坤 ,都从来不会吝啬他的赞美,因为此人正是当初将方元恒围困在秦岚郡一隅的领兵者。
也就是说,当年虽然是江户杀死了方元恒,但逼迫江户去做出选择的却正是此人。
但昨夜,当他留下四千弓箭手只身先跑回黄阴城外护城河西后,震怒的林诩丝毫不念及此人的功劳,在召集所有将领对其呵斥定罪过后,当众斩首于帐中。
这样的做法,怎能不让满帐的众将心下骇然呢。一位大将军,一位在鲲鹏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林诩的将军,就这样窝囊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兔死狐悲之下其余的将领哪里还敢对林诩的军令生出二心来呢。
再一次重申了战则死,不战亦死的强硬军令后,别说林诩麾下的鲲鹏军将领们此刻人人自危,就是别木尓和阿花奴二人也不敢开口多说一句话。
而当林诩宣布帐议结束后,各人更是纷纷低头疾走,匆匆返回了驻地,不敢与林诩多说上一句话。
这一夜,无数疯狂的戎军比昨夜更加疯狂的对黄阴城头展开了攻击,而城头上的安默然麾下兵士们的死伤数目也远远的多于昨夜。
要不是早就制定好了轮番登城作战的计划并加以实施,恐怕那些戎军单单不计死伤的强攻就一定会令城头的守军大感吃不消了。
饶是如此,这夜两方弓箭手的对射还是以戎军的胜利而告终,所以在好一段时间里,城头上的秦军都被戎人的弓箭死死压制抬不起头。
要不是因为许多抗着土袋堆砌土坡的兵士们必须要将土卸到城墙下而遭到了城头金汁和用粗木吊在城墙上狼牙锤的重击,那恐怕不足两日的时间,这西城墙就要宣告失守了。
但也正是这金汁和狼牙锤对城下的有效杀伤也让樗里骅迅速调整了守城的方略。
他命令安默然在与城下戎军对射强行压制对方弓箭手的同时,另在十多座土台的正上方将所有烧金汁的大锅都移到此处,待到夜里戎军填土时再将金汁同时浇下,再将硕大的牙锤不断扔下再吊起,从而给那些填土的步卒以集中杀伤。
如此一来,果然在随后的几日那土台堆砌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与此同时那些戎军步卒们也更加的疯狂了起来。
每夜都有大量的步卒死在土台之上,他们的尸体在侵染了金汁的粪臭后被埋在了土内,这让随后几日缓慢增高的土台靠近城墙的那一侧,兵士们的尸体所垒砌的高度反倒比土石更加的多。
这让城头的秦军将士们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甚至在白日里时,那些新兵们都不敢探头去向城下的土台看去。
终于,在换防五日后的天亮前,得到戎军退去的消息而登上了城头的樗里骅甚至看到了那原本应该出现在北门的真正戎人骑兵们纷纷掉头离开。
他又看向了城下那些距离城头不足三四步的土坡,樗里骅顿时感觉到了身后满是淋漓的冷汗。
他深知,要是这夜再长一个时辰,恐怕那些骑在马上的戎兵们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