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自落地窗上蜿蜒出曲折的痕迹,段芝丽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长辈特有的讽刺——
“段清和,你觉得顾氏这么多年一直屹立不倒,靠得是什么?那些花边新闻吗?你只收了些旁支末系的散股,就想入主顾氏?我该说你什么好?初生牛犊不怕虎?”
连续的问话一声比一声响亮,段芝丽的眉梢也吊得越发高,涂着口红的嘴唇张张合合间都戴上了一些刻薄之气,口红的颜色都仿佛泛着紫。
段清和倒不像之前在医院那般,怒气盎然的与她剑拔弩张。
应当说,只要不是跟宋青葵有关的事情,他的情绪一向都是不会有什么太大波动的。
他笑,眼眸弯下来,声音也笑“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不是你自己说的你想吞掉顾氏吗?这句大言不惭的话不是你说得吗?”段芝丽冷冷睇着他。
“我可没说想吞掉顾氏,毕竟饭也要一口口吃,不然我也怕噎着自己。”
段清和将轮椅转了个方向,直面着段芝丽。
“我从几年前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吃下那些散股,这些至少能让我上顾氏的牌桌了,不是吗?”
段芝丽见段清和神态平静,眼眸不是像她一样,满是厉色,反而是温润的,尤其带着笑意时,越发潋滟生波。
有时候,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他身体里的血脉还有另一个人的。
她轻轻在喉间叹了口气,难得软了声音。
“清和,你老实告诉我,你做这些事真的是没有私心的吗?”
“私心?什么私心?”段清和反问了一句。
段芝丽直直盯着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顾家的那个养女宋青葵。”
段清和看了一眼玻璃瓶中的槲寄生,“这是我的私事。”
段芝丽不置可否,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只要是扯上公司的账,无论什么私事那都是公事,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还有……”
段芝丽顿了顿,“宋青葵的背景不干净,我希望你以后能够远离一点。”
“你查了她?”段清和抬眼,眼里的温润刹那间都消失了干净。
这一瞬间,段芝丽又忽然觉得——
他果真还是她的儿子,眼里的厉色一模一样。
段芝丽从沙发上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段清和,“不管我查没查她,都改变不了她背景不干净这个事实,不说别的,那一年你被困在雪山,你真的以为是我们段家先找到你的吗?”
“什么意思?”段清和的手指暗自扣紧了轮椅扶手。
段芝丽眼里有些怜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不是顾家,也不是段家,而是其他人调用了人手来找的你们,哦不,确切的来说,是来找宋青葵。”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再跟你多说一句,那些人手是境外的。段清和,我不会管你的私事,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要以段家的利益为先,毕竟段家……养了你。”
同一时刻的顾家老宅,顾老爷子跟顾西冽说了同样的话。
“西冽,我希望你以顾家的利益为先,顾家是你的根,根上是参天大树,大树上的枝丫便是顾家需要支撑的旁支末系,那些旁支末系看着不起眼,可是一旦乱起来可是能动摇根基的。”
“您说的是,孙儿知道。”
顾西冽给他斟了一杯茶水,端到他的面前。
顾老爷子也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说,“林家虽然日渐式微,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爷爷希望你能一鼓作气将林家给吃下,你明白吗?”
顾西冽给老爷子递了块水果,手腕上精致的袖口反射着凌冽的弧度,“爷爷,您想让我怎么做?”
顾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忽然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唉,我这支气管炎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