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藏经阁太凉,才会惹得韩龄楚咳那么厉害。
也因为藏经阁空无一人而显得空旷,那咳嗽声便止不住回荡起来,越发令那咳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感觉。
林江夏缓步走近他,轻轻去拍他后背。
好一阵子,那咳嗽声才止住。
韩龄楚顺手掏出来,捂住嘴巴的手帕上,又是沾染了更多的血。
他抬眸,见到林江夏那慌乱模样,淡笑了说“很可怕吧?”
“没,没有。”她结巴回答。
“看来我的肺功能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韩龄楚将那沾染了血迹的手帕轻缓折叠起来,揣回到口袋里去才又说“人体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旦某个器官不成了,其他器官也都会跟着衰竭的厉害。”
“你会没事的。”林江夏下意识说。
韩龄楚凝视她,微笑说“是么?所以刚才许愿时,夏夏你是许愿让我平安无事的,对么?”
他的凝视以及质问,让她面颊不知为何不由得红起来。
“我许了很多愿,其中一个是与你有关的。”她尽量表现出自己对他是漠不关心的姿态,只是伪装的并不到位,很容易令人一眼识破。
“一个就好。”韩龄楚抿着唇,微微抬起嘴角说“人这一生中呢,想要实现的愿望实在是多到数不胜数,我能在夏夏人生众多心愿中成就一个,已经是很欣慰了。”
他说这种话,就好像他的人生立刻就要走到头儿了一般。
林江夏听不得这种话,摇头说“一定是这里太凉了,所以你才会咳的那么厉害。”说着,仰着头,望着藏经阁顺着墙壁蜿蜒向上的台阶说“去上面吧,这里藏经阁的顶层,有一口老钟,听说如果在寺庙撞钟,许的愿望就更加容易实现了。”
“是吗?”韩龄楚顺着她目光一齐向上望,又忍不住吐槽说“这寺庙里的讲究,还真是多到令人头痛。”
林江夏忍不住莞尔说“其实只要用心体会的话,就不会觉得头痛啦。”
她转身先走,韩龄楚则是紧紧跟在她身上。
藏经阁很高,而步梯又是很窄很陡,她顺着爬上去,已经很累,跟在她身后,身体羸弱的韩龄楚,更加是气喘吁吁。
挂在藏经阁顶层的那口钟,足有三人合围那么大,在钟前,悬挂着一根沉重的圆柱木头,只要推动那木头,就可以令钟发出沉闷响声来。
林江夏手搭在上面,只觉那木头是要比想象中沉重的多。
“我们一起来撞。”她抬眸望韩龄楚。
韩龄楚面色涨的通红,沉沉点了点头,长呼口气,才说“这撞钟,又有什么讲究么?”
“有是当然有啦。”林江夏微抬着下巴说“就是在撞钟的时候,一定要时时刻刻想着刚才许过的心愿。”
“我明白了。”韩龄楚微笑说“这撞钟,就相当于是给刚才的愿望做了个加持。”
“你那么理解也成吧。”她则是歪着脑袋说。
韩龄楚挨在她身边,此刻气息才算是踹匀了,凝视她说“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我许的诸多心愿中,有一个,当下夏夏你就能帮我实现。”
“什么心愿?”林江夏愕然问。
他却似乎并不急着将那心愿说出口,神情反而是略显黯然“这次我去国外,很可能回不来。再过一两年,夏夏你大概也会将我这个人遗忘。”
“我不会忘。”她急着说“想想看,一个曾经天天追着我,想要把我肾挖出来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忘记?”
那时玩笑话,韩龄楚也的确莞尔,但随后摇头说“人生中要记住的人和事太多,我对夏夏你来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你会忘了我。”
林江夏怔住,不知如何反驳他这番话,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他却在那时,猛地向前踏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