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阳刚刚扬起的鞭子,停在半空中,他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为纳妾打死嫡长女,打死皇帝刚封的盛安神医,打死在皇宫和京城都颇负盛名的秦氏世家的传承人,这绝对不是秦昭阳能承受的。
“爹爹纳妾是喜事,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有些事进门前得说个明白。”
“好!你说!我看你还能说出朵花来不成!”
“既然是爹爹开口,女儿就不推托了。”秦初雨笑笑,和和气气地说,“纳妾是家事,但也要遵守盛安明律!”
秦初雨扬手,素衣捧出一本厚厚的《盛安明律》。
“国法曰,纳妾者,不得行六礼之约,不得忤长辈之意,不得违正妻之愿。”
“你竟敢拿《盛安明律》来压制我?”
“爹这话说得女儿就不明白了。”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什么明律!在秦府,你爹我就是法就是律!”
“请爹爹莫要胡言乱语!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咱们秦府要遭压顶之灾!”
秦昭阳这才住了嘴,他难受得肠子都拧成了蝴蝶结,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跳,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写满了愤怒。
秦初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她喊了十七年的爹,不卑不亢,不怒不喜。
“卢氏!你同意老爷我纳妾吗?”最终,秦昭阳还是服软了。
卢氏微微颔首。
这是秦初雨与她事先商量好的,纳妾之事拦得住现在拦不住以后,与其让秦昭阳整日在外面养女人,不如让他娶回来看着也好。
秦昭阳喜上眉梢,转身就要让软轿进门。
“老爷,还有我呢。”柳氏急了,站起身提醒他。
秦昭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柳氏骇得缩了缩头,不敢再说话。
软轿离地,准备晃晃悠悠地进门。
“慢着!按着国法规定,妾进门不得穿正红色,不得走正门,不得穿金戴银,不得浓装艳抹,不得乘轿,不得与男主人一同进府……”
“闭嘴!”
秦昭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没想到秦初雨会跟他来真的。
如果严格按照国法纳妾,少说有四、五十条禁律,纳妾跟买个丫鬟没什么差别。
所以,民间都是阳奉阴违,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民不告官不究而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儿在敬贺爹爹纳妾啊!”秦初雨振振有词,“妾室进门后,还需向正室三跪九拜,端水敬茶,倒水洗脚,只有完成了这些,才是真正的进门了。”
“秦初雨!你别太过分了!”
“爹爹这话说得着实让人听不懂了,女儿听姑奶奶说过,当年爷爷娶的几个妾室可都是按照这个规矩,给奶奶敬茶洗脚后才进门的。而且进门十多年,都是每天早起晚睡地伺候着奶奶。怎到了爹爹这里,国无国法,家无家规了?”
“你!”秦昭阳哪知道他姑姑会跟秦初雨说这些陈年烂芝麻的事。
“姑奶奶还说……”
“行了!别说了!”秦昭阳烦躁地挥挥手,指着其中一顶软轿道,“下来下来!快点给我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