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躬身向周九如长辑道:“多谢殿下前来送行,臣叩谢皇恩。”
他自小游历西域,又一直久居高位,识人颇多,但眼前的这位公主,无论他如何打量,都感觉云遮雾绕。
从肃州到如今的京都,从小到大总有传言说她身体不好,今年的年节朝拜,她没有露面。
于是,京中关于她病重的消息又开始满天飞,甚至赌坊都在押她能不能活到及笄。
眼前这贵气逼人,清丽无双的小姑娘,哪有半点病重的样子?
督国公暗自庆幸,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都比别人表现的更为谦恭有礼。
这一幕,落入裴璇眼中,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大浪。她没想到,以大伯父的地位竟然对天寿公主这么恭谨。
不由想起去年刚嫁入宁王府,热孝出嫁,原本就惶惶。有次竟听到萧瑞阳跟孟家的那对双胞胎商议,怎么约公主出来赏梅。
孟维佐和孟维佑是她姑祖母的孙子,也是她的表弟,萧瑞阳是她的夫君,这三人竟然忽略她,只想着讨好旁人。
再想到自己的处境,短短几个月,像是过完了别人一生才会经历的事。
先是父母决裂,然后父亲死了,不久后祖母也死了。尚书府自从挂上了督国公府的牌匾,她在府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一气之下,她就跟萧瑞阳拌了嘴,舅舅知道后,温言细语的劝解她,还给她讲了京中各府的人脉关系。
在说到皇家时,语气却极其严厉:“我们宁王府是圣上的臂膀和眼睛,你若跟公主做不成朋友,那就把公主当成主子来对待。”
当时她还不服气,不明白。
亭外雨丝如断线,水雾四处弥漫,视线所及之处都是雾霭,来时的路已被雾霭笼罩。
那回去的路呢?
裴璇双目涣散,直到看见站在她身边的萧瑞阳,目光才定了定。
“裴国公实在是太客气了。”周九如拱手还礼,“春寒料峭,细雨绵绵,原本不该耽搁你们的行程,只是我受长辈所托,要带世子过去说几句话。”
督国公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侧对面山坡上站着的人,那单薄的身影,隔着茫茫雨帘,仿佛都能感觉到她的不舍与寂寥。
督国公叹了叹,转身冲身后的裴清宗道:“你去跟你母亲道个别,我们先行,到前面的驿站等你。”
车马麟麟,待督国公走远,众人回到长亭,寒暄了起来。
裴璇也想跟兄长过去,裴珂拉住她道:“我们在建邺,想见娘亲有的是机会,但守真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与阿娘相见,你不准过去打扰。”
“那他们……”裴璇指着与自己阿兄一起的周九如和卫斯年,很想吼一句,为什么他们可以?
转念又一想,就没有再接话,老实的待在了亭子里。
孟维常暼了眼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裴珊珊,心想,还是五娘性子温顺,不像阿璇表妹那么闹腾。
……
……
快要到达山坡时,裴清宗停下,看着周九如与卫斯年,一语双关地道:“二位跟过来,有什么话,赶紧说,我母亲可不像二位有修为,不惧风雨。”
虽然卫斯年帮周九如撑着伞,但这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就是不撑,雨也淋不到他们身上,这就是宗师与普通人的区别。
“既然这样,那我们长话短说。”周九如笑着道:“世子,我有两个人要托付给你,你只要把他们安全的带到凉州,之后就不用再管了。”
听完此言,裴清宗目露愠色:“是不是芳芳阁的十一和十三?”见周九如点头,他冷笑道:“我母亲已经放了陈大一家的奴籍,十三乃陈家大郎,你不让他回去过安生的日子,送他到凉州想干什么?”
周九如扬眉,不以为然道:“世子觉得芳华阁活下来的人,还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