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垂眸看着姜枫,久久说不出话来。
听不到万岁发话,姜二爷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景和帝轻声问道,“卿想借哪本书?”
姜二爷偷偷抬头,发现万岁不像要发怒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回万岁,您觉得哪本可以借给臣的兄长拜读,臣……就借哪本?”
景和帝淡淡地问,“姜松让卿借哪本?”
姜二爷这才明白万岁误会了,连忙跪下澄清道,“回万岁,臣的兄长不知此事。若他知道臣惹您生气了,回去后定拿着竹板追着臣满院跑的。您方才问臣家里缺什么年货,臣家的年货是庶弟置办,所以臣也不知道缺什么,怕说错了犯下欺君之罪,这才想着向您借本书回去讨兄长欢心。臣的兄长高兴了,臣的日子就好过了,这年货比什么都强。臣自作聪明却做了傻事,请万岁恕罪。”
景和帝微微皱眉,“姜松经常打骂卿?”
“回万岁,兄长好久没打臣了,臣做错事,他就唠叨臣,唠叨许久。臣知道兄长是为了臣好,长兄如父,臣想让他开心,就是总……做不对。这次臣不懂进退惹了您生气,回去后兄长肯定会打臣一顿。”
见姜枫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耷拉肩膀,垂头丧气的模样。景和帝有些于心不忍,温和道,“朕不知卿的兄长想看什么,明日让他自己选吧。”
选什么?姜枫抬头茫然地望着万岁。他被吓傻了,完全听不懂万岁在说什么。
呸,装什么装!叶清锋唾弃。
杨奉笑着提醒道,“万岁准姜大人之兄进宫中藏书阁挑选想借阅的书籍,大人还不谢恩?”
姜二爷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奉,又傻傻地将目光转向万岁。他精致的五官被万岁的笑容重新点亮,灿若朝霞,随后以头触地谢道,“臣和臣的兄长姜松谢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和帝含笑点头,“去吧。”
“谢万岁。”姜二爷晕乎乎起身,退出殿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他慌忙抓门框稳住身躯,偷偷回眸,却见万岁正看着他,便下意识地笑了一下,又连忙肃容恭敬行礼,倒退几步才转身离去。
见他的背影都带着喜悦,景和帝叹道,“晓分寸、懂取舍、知进退、识大体、从心所欲而又不逾矩么?依朕看还少了一项:守孝悌。”
叶清峰再也忍不住了,“万岁,姜大人是想用您的藏书取悦姜松,好让他自己的日子过得更舒坦。”
您睁开眼看看吧,别被姜枫糊弄了,他精着呢!
景和帝却道,“姜松舍不得打骂他。”
叶清锋听了,恨不得吐血三升,以泄心中熊熊之火。
晓分寸、懂取舍、知进退……这些话是姜枫的谢恩折上写的。杨奉记得很清楚,前边还有“明事理”三字,却被万岁漏了。
万岁觉得姜枫不明事理?杨奉略一思量,便明白了,笑着为姜枫解释道,“万岁,臣听说西城兵马司的副指使和巡街副使,都是姜大人一个个选出来的。姜大人不只知人善任,还为了让这些人尽力办差,从自己的俸禄和腊俸中取出一部分于他们。所以西城衙门的差官才上下一心,办差极为得力。”
景和帝听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后竟不再看折子,吩咐摆驾华春宫。
入华春宫后,帝后哄三皇子玩,无需杨奉和叶清峰伺候。两人便到侧殿烤火吃茶,叶清峰不满道,“杨哥为何帮姜枫说话?”
杨奉正色道,“太傅到年六十八岁,若太傅致仕,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体察圣意,为万岁分忧解劳?”
叶清峰脑袋里闪过数位大臣的身影,又被他一一消去,但是,“姜枫不能体察圣意,也没本事为万岁分忧解劳!”
“现在不能,三年之后未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