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堆里。
院外众人都听到那声巨响,不知发生何事,急忙拍打院门,啪啪啪直响。
许久,鳌祥公才回过神来,上前打开院门。
霎时间,闯进来二十多条庄稼汉子,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执着铁耙,有的握着锄头……一个个相貌黧黑,端的唬人。
鳌祥公吃一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恩公莫怕,他们都是我的叔伯兄弟,老实本份的庄户人家,因见我披了恩公的衣袍,又收了恩公的三锭银子,就怀疑我不守妇道,寻了野汉子。我告了实情,他们不信,就一起来试试恩公。”何王氏已经换了衣裳,打扮得朴素,款款施礼道。
“试试我?如何拭我?”鳌祥公不明其意。
何王氏回道“若有奸情,夜来相唤,必会开门相迎,那么我叔伯兄弟就要当场、一顿耙子锄头打死奸夫淫妇;若不开门,就相信我所说不假。”
鳌祥公向来身正影直,光明磊落,但听说此话,也不免背脊惊出一身冷汗来。
那族长作揖道“如今一见,恩公果然高风亮节,我便为孤儿寡母拜谢恩公了。”
话落处,那族长屈身鞠躬。众庄稼汉子也一个个毕恭毕敬,鞠躬行礼。
正在这时,院门哐当扇响,奔进来一人,大喝道“哪里来的蝥贼?竟敢到我谭家木行闹事来了!”
那群庄户人忽听喝声,有的吓得惊慌,有的往后躲身,也有的抓起耙锄,准备械斗。
鳌祥公抬头观看,原是胡三怒气冲冲地闯将进来,身后跟着小青藤。
“三,不得无礼!”鳌祥公低喝道,“这些都是我的客人。”
那族长见状,慌忙上前,道明来意。
胡三恍然大悟,连连谢罪。
族长遂奉还了鳌祥公的长袍,与何王氏等人再三谢恩而去。
鳌祥公关了院门,向胡三叙说了寝屋倒塌之事,然后道“如果不是听见他们叫唤,出来得及时,恐怕我就要葬身在这一片土堆里了!”
“这是鳌祥公的福气,才能躲过此劫。”胡三道。
“我已折寿三十年,这运气果然差了许多。若不是白日救了那何王氏,只怕真的凶多吉少了啊。”鳌祥公由衷而叹。
“俗话说大道无常,善恶自取,神明殛救,亳厘不爽。大道的精妙,自然要信它真实不虚。”青藤道。
“正是正是。”鳌祥公连连点首附和。
三人唏嘘感叹一番,便各回屋歇息。鳌祥公自挪了安宿之处。
次日,鳌祥公早起,先唤老者请泥瓦匠前来修葺寝屋,继而去把四家的木料都交接妥当,并吩咐胡三盘点算账,最后邀请自家买主马老板,进宛陵城东门的“水阳江酒楼”把酒小饮,叙说生意。
二人一路闲叙,一路来到了水阳江酒楼。
鳌祥公刚迈步进入酒楼门内,就瞥见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刀削脸,山羊须,一手拖着柱杖,一手向客人讨要馒头吃,正被酒楼郑掌柜吆喝轰撵。
“郑掌柜,凭地这般对待老人家,他还能吃得多少?”鳌祥公见状,微愠道。
郑掌柜自识得鳌祥公,便堆起笑脸道“这老乞丐来这儿也有两日多了。先前也舍给他两回,可他就象个饿死鬼投胎,从早吃到晚,竟然没个吃饱时。我这店小利薄的,怎能接济周全?”
“却有这等怪事,竟有吃不饱时?今日,你店内的馒头就由他吃去,看他吃得饱,还是吃不饱?账,全都记在我的头上。”鳌祥公不曾见过这等怪事,只当郑掌柜拿话搪塞,因此说话并不客气。
“好说好说……”郑掌柜苦笑无奈,就去给老乞丐寻个角落,唤小二捧上来一大盘馒头,再沏上一碗大壶茶,任由他敞肚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