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前面。
女祭司身子娇弱,走走停停,从不远行的双脚在短短的旅途中已经磨出了血泡,她意识到自己攀爬的楼梯早已超过了神庙的高度,现在的她应当已经进入了那团迷雾之中,她的心中满是好奇与紧张,一架崭新的蜉蝣从她身边用来组装的仪器中飞出,用红色的独眼扫视了一番这个和自己不一样的家伙,懵懂的灵魂是同样的好奇与紧张。
皮提亚揉了揉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在那个小玩意儿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绪,等到再次看向蜉蝣时,它已经离开了,没有继续向上,反而是拐进了一扇隐藏在这一层仪器之间的小门。
她意识到自己的短暂旅程也该结束了,跟在初生的蜉蝣之后,进入了那间房间。
她本以为这是今天震撼的结束,但在进门以后,却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门后的房间比塔内的空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她已经不觉得惊奇了,她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错乱,这样空间大小的变化又算得了什么呢?
令她震撼的是眼前正在搭建的东西——入目是一面看不到边界的墙,钢铁制成的脚手架覆盖了整面墙壁,数不清的蜉蝣在眼前飞进飞出,从她周围无数扇和来时的门一样的小门中进入这座宏伟的车间,那样的高塔似乎不止一座,她无法想象纳尔逊是如何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建造这么多的奇观,也无法理解纳尔逊允许造物再次创造的炼金术指数级膨胀的可能性。
她的目光完全被脚手架上钉着的骨骼吸引。
那是一根以完美的弧度弯曲的、金属制成的肋骨,看不出属于什么生物,但仅仅是一根骨头便已经难以被目光完全囊括,她想起了在海尔波尚未起势的时候自己在儿时城邦的码头见到人们修建神像的往事,她早已忘记了工匠们在为哪个神塑像,但还记得它俯瞰城邦的威严与宏伟,那座小山一般的神像在它的面前却显得那么渺小,甚至和这根肋骨一般大,但那已经是她见过最高大、最像神的神像了。
她看到一个年轻的、疲惫的身影正站在一块浮空的银板上,手持魔杖在肋骨上雕刻,带路的蜉蝣飞到纳尔逊的身边,在他的操控下,填入一处预留的空隙之中,让整根肋骨浑然一体,即便是对魔法知之甚少,除了预言外基本什么都不会的皮提亚也感受到了它充满压迫感的强大魔力,她仿佛正在面对一个正在降生的神!
注意到皮提亚的到来,纳尔逊收起魔杖,转过身来,沉浸在创造中的目光忘记了收起心绪,在对视的瞬间,皮提亚便感觉到自己被一道巨浪压在了海里,辽阔无边的、令人窒息的深海中,一尊庞大的身影正在破茧而出,她还没来的及窥探巨物的全貌,便被钻心的头痛吞噬了。
海水从她的口鼻压入她的身体,她的眼前一黑,等到意识重新恢复,那座巨像已经被布遮住了。
纳尔逊正站在她的面前,皱着眉头递给她一块丝质的手帕,她摸了摸额头,汗水正像雨一般落下。
“刚刚——”
她伸出手接手帕,意识到纳尔逊并不想聊刚刚的东西,于是便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抓住手帕,但纳尔逊似乎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她抬起头,看到了纳尔逊紧锁的眉头,被紧紧攥在另一只手中的金币,以及夹杂着复杂情绪的眼神,他的眼中满是愤怒、不理解、担忧,在和纳尔逊打交道的一个月间,皮提亚从未见过始终平静的纳尔逊有过这样的眼神,即便是在他刚来时最“神志不清”甚至开始说胡话的时候,眼底也是清明的。
她感到周围的空气震颤沸腾起来,纳尔逊身后那尊还未完工的巨像也随着他的波动挣扎着想要起身。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纳尔逊松开了手,低下头,将眼神藏在头发的阴影中,低声说道,“擦擦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