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是父亲教会我的第一个成语,尽管幼小的我并不十分明白其中的涵义,但莫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贴切形容我的词语,它充满力量和无所畏惧,它是从我的体内喷薄而出的某种黑气,可以对抗一切势力。
我在这个四口之家是个奇怪的存在,母亲认为我的身体十分神奇。这种神奇不仅体现在我有无尽的力气用来尖叫和歇斯底里,而且在于我受伤后可以自愈。
两岁那年我在家中奔跑,一个趔趄后额头摔在了门槛上,母亲查看我额头上的伤口时发现已经可以看到裂开的皮肤下的白骨。她说她当时吓坏了,赶紧将伤口两边的皮肤捏到一起。我想像母亲捏住伤口时的情景时常会想到两片橡皮泥,母亲的描述确实给我这样的想像。
母亲说“你一直哭,我想过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可是等你不哭了,我松开手一看,你的伤口已经合拢了,长拢了!”母亲说到这里满脸的不可思议。
母亲喜欢描述我神奇的身体,“你知道吗?你哥得麻疹的时候我希望你也能得,我把你们放在一个澡盆里洗澡,用同一个勺子喂你们吃饭,可是你就是没有被传染。”
我在母亲的惊叹中认定自己命里得到了神的庇护,全然不在意母亲这些描述背后的动机。许多年后我突然在某个午夜梦回时发现,那是母亲灵魂深处的某种的忏悔,她为不能给予我应有的关爱而感到不安心,只是她当时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