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命数未绝的人赶出去。
打捞部的小鬼们都叫苦不迭,所以得着机会就开溜。
特别是刚做鬼的新鬼,哪见过这阵仗,饿殍遍野,泡发了浮上水面,如一个个巨型黄白馒头,脑浆与黄泉水到处飞溅,新鬼拿着网子,站成一排,粘液啪唧一下飞到脸上,大家左右抱头,直接就是:“呕呕呕呕呕呕呕!”
阿丑倒是无所谓,反正从前便是死人堆里泡大的,倒也熟门熟路。
不过,有一件事:他总不可能像一个魂魄一样终日飘着,长久呆在地府的,众鬼都有显形貌,大多是自己身前的那具。可他的形,却是在焚火中被烧成了肉泥。
于是阿丑索性在黄泉里,打捞起一个刚咽气的偷水者,将其人魂上交,自己暂时套用这具人壳。细细看,这人发着瘟,大灾里熬死的人,一身没几处好的,不过也满头癞疮,倒是和阿丑为人时有几分相似。
一日,黄泉近处的打工鬼们都溜得差不离了,就剩阿丑一人在泉水边,任劳任怨。
万千游魂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像被投食的大头鱼。阿丑正设法分开几拨,却看到泉眼处有很多游魂脑袋往一处凑,像在扑咬什么,血水渗开来,染红了黄泉。
阿丑拿扑子扑走面上的几只,看见一具被泡得发白的尸体,似乎是个女身,正扑面朝下,背部的肌肤已经肿得老高。
阿丑把尸体拽过来一点,翻了个面,也是泡得肿胀的一张脸,头发处还有烧焦的痕迹,只是被水泡过,就剩下些发软结团的疙瘩。
“许是偷摸进来喝水的灾民,喝了黄泉水,死于非命。”
阿丑正想着,却无意看到女尸结成湿块的额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阿丑剥了剥,是两个指头大小的凹槽。
“这个位置...”,阿丑心下有什么东西一沉:“这个位置!!”
他跌坐在黄泉一旁,水里死的游魂、活的人儿使劲扑腾,黄泉水溅到他的小臂上,灼出一个个小洞。
他吃痛一声,回过神来,扔下网扑,撒腿就跑,不要命的狂奔,一路上将迎面走来的几只无脸撞得鬼仰马翻。
“操了!赶去投胎啊!他娘的跑这么快!”
几只无脸骂骂咧咧,阿丑也顾不得许多,气喘吁吁地奔到奈何桥边。
此时桥头上的孟婆正在调汤,白无常在一旁剔牙。
“鹿...鹿...!”阿丑停了下来,喘息间吐出俩字。
“哟!小哑巴开口说话啦?”白无常剔出一截蚱蜢腿儿,呸地一声吐在地上。
“怎么了?”孟婆见他慌里慌张,将汤勺搁下,问道。
阿丑平复了一下,道:“黄泉...在那里...死了,小鹿...么?”
孟婆听着阿丑词序颠倒的语句,知道他是很久没说过话了,又着急,但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便道:“前些日子,蛮荒时被锁的九只金乌出现,被练成了焚天鬼火,在人间蔓延。在这场逐日之战中,小鹿她...确实殒身了。”
闻言一愣,阿丑连退两步,颤抖道:“灵!不可能....她是灵!”
孟婆摇摇头:“小鹿是灵,寻常火光当然奈她不何,可那是鬼火,你也是见过的,烧起来,焉有命在!”
阿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瘦弱的肩膀像是想要拼命压制住什么,但越是压制,那抖动就越明显。
他抬起一只手,颤巍巍指着孟婆道:“是女儿...救她...求,求求你...”
孟婆不忍地蹲下,手拍在阿丑肩头:“阿丑,小鹿是我的干女儿,我自然是想要救她的,白无常已经将她的灵元接了回来,只是还没有找到适合她的时间,让她投胎。”
“投胎?”阿丑抬头看着孟婆,似乎抓住了希望,眼里有一瞬的光:“那鹿..还...是灵么?”
孟婆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