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背朝天,你真是要气死我。
宁致远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赶紧说,爸,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都听您的。致远妈说,孩子爸,你莫吼嘛,三儿也是一片孝心。宁家勋哼一声,然后踹着粗气起身回屋去了。宁致远低声说,妈,你去给爸煮毛巾吧,他胃疼捂捂好受些。致远妈站起来说,那你再歇凉一会儿早些睡,明天还要上坡挑苞谷呢。
夜已深,宁致远躺在竹椅子上,默望着对面黝黑山坡。对他来说,其实更想上高中考大学。大学在那个年代,是遥不可及而又充满诱惑的梦想。面对梦想和现实,宁致远选择了最现实的师范学校,只是为了跳出农门,减轻父母的压力负担。宁致远被一股悲伤笼罩着。读岳州师范意味着三年后还得回来,即使领工资吃着国家饭,但依然没有脱离农村,在这块贫瘠土地上继续重复父辈人生路。他感到,自己的未来像是一个巨大气泡,让人难以呼吸、难以挣扎,像溺水一样,无论怎么挣扎,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沉下去。
露水渐渐打湿头发,这个初涉人世的少年,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