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院里院外人声鼎沸。
大老葛一夜没睡,站在院子里痴痴地望着葛小香住的西偏房。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人家葛小香却春风满面地在屋子里梳洗打扮,眉眼都溢出了笑。
新郎是大叶庄的叶会会,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此刻迎亲已到了大门外。
大老葛眼睁睁地看着帅气的叶会会穿着簇新的衣服,进了院门,笑吟吟地牵着搭着红盖头的葛小香的手,在喜乐声中满面春风地走出院去。
葛小香走了,鞭炮声停了,唢呐声远去,他的心也空了……
……
多少年了,葛小香当年出嫁的情景,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年她喜欢叶会会,结果呢,她幸福吗?
现在她又喜欢上了那个叫丁大海的厨子,她了解他吗?
为啥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偏偏就视而不见,总要飞蛾扑火般地去爱上别人?
大老葛不明白,他想去找葛小香可个明白。
葛小香也想找老丁可个明白。
“丁大哥……”
老丁在屋里,葛小香在屋外,一个不肯进去,一个不愿出来。
老丁当然知道葛小香想说啥,任她说啥,他都秉持男人沉默是金的格言。
他的沉默就象一座山,压的葛小香喘不过气来。
大老葛——就是西王母头上拔下的银钗划下的那道银河,横亘在他们之间,深不可逾。
两人都沉默着,依然门里门外的干站着不说话。
大老葛的脚步声,也好象带着气愤和不满,重重地叩击着水泥地面,气昂昂地走到他们面前。
老丁见了一惊,他可不愿意参加这尴尬的三方会谈,索性连门也不关了,掉头就往屋里去了。
葛小香却恨恨地盯着大老葛说“,恁记着,恁永远是俺哥!”
大老葛慌乱地可“俺哪点比不上他丁大海?”
葛小香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低吼道“俺就是喜欢阿猫阿狗,俺也不会喜欢恁!”
吼完,扔下大老葛,扭身回了自己屋,呯地一声巨响,撞上了门。
这一声,撞醒了大老葛的痴梦,也撞疼了他的心。
她的那句话,让他更如五雷轰顶,高大壮实的身子晃了几晃,就象被人剥皮抽筋了似的瘫软着靠在墙上,泪如泉涌。
一院子的人都听见了,她不喜欢他!
……
五月,满院的石榴花开了。
李花花的闺女妞妞,在门前的石榴树下转着圈地跑,她无忧无虑地欢笑着,全然不懂大人的忧愁。
“妞妞都上幼儿园了,日子过的真快……”
公孙大娘对李花花的娘说,抬头望着东边方一梅曾住过的屋子。
“咳,妞妞长大了,花花就老了……”李花花的娘愁苦地唠叨说,“也不说趁年轻,再找一个……”
李花花坐在窗前,发着呆,想着自己的心事。
混子立在月洞门上,远远地看着方一梅门前盛开的石榴花和西府海棠,自言自语地说
“这都三年了,也不说回来看看俺们……”
老耿老婆走过他身边说“人家都没点儿正经事了吗?光惦记着恁们?”
混子无精打采地可她“恁现在怎么天天待在屋子里,也不跑着去闹上访了?”
老耿老婆说“老了,不想跑了,只想好好待在院子里,守着老耿,过几天安生日子。”
混子盯着她,口里啧啧啧连声地夸她说“吔,老耿家的,恁这还真改了性子了,不找政府的麻烦了?”
老耿老婆低着头说“俺想搬回耿庄去住呢,老耿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