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开心,一边重新转回了台阶里侧。
“话说回来,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呢?”哈姆雷特又说,“看看那些环扣,再看看你们腰上的安全绳!你们只需要,从一个铁环上把锁扣解开,再把锁扣系到另一个铁环上,循环往复,就像这样!”
言语间,银发男人又向上攀爬了数个身位,那之后重新攀援回来,确保自己离潘安与亚瑟间隔的并不太远。
“你知道他现在像是什么?”亚瑟叹了口气,一边把钩锁扣到前方的铁环上。
“像什么?”潘安依旧紧盯着脚下的半寸土地,挪移着步伐。
“像那些趾高气昂的帝国佬。”
等到三人都爬上塔顶时,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黑夜的北边。
哈姆雷特看见勺柄星挂在月亮的下面,像是偌大的白盘子和几点芝麻。
“你在看什么?”亚瑟问道。
“家乡。”哈姆雷特说。
倒悬塔的塔顶是一个开阔的平台,从平台上可以俯瞰整座流放岛。夜幕是青黑色的,像是镶嵌满月亮与星星的教堂穹顶油画。而从塔顶向下看去,岛屿却是一片漆黑的,满眼的黝黑里,只有一处亮堂。
“那是什么地方?”潘安攀着露台的围栏。那围栏齐腰高,半个身子伏上去,看风景刚好。
“一艘可以在沼泽里行驶的五桅帆船。”哈姆雷特说,“型深十米二四,吃水八米三三,总重八千一百吨,满载排水量一万一千三。”
潘安听说过那艘船,来岛屿的时候,哈姆雷特曾当做故事讲与他和亚瑟听,说流放岛沼泽千变万化,帝国在这里搭建过多次管理处,都因为沼泽密度的变化淹没到泥土和历史里,直到大师们造了这样的一艘船。
哈姆雷特提起这艘船时,言语间满是钦羡,他细数着船只的各项参数与性能,末了长叹一口气,“可惜了。”
终生都未见过大海的船舶是可悲的,但那样的可悲还足以叫人承受。
比那更可悲的是,一艘船只的一生,只下过一次深水,只追逐过一次海浪,只听过一次船工的号子,再然后的数十年里,都只能在烂泥里仰躺浮沉。
它曾在风暴间昂首阔步,如今却只能在岛屿上黯然搁浅。
倘若它有思想,在每个勺柄星悬挂在夜空的夜晚,一定都会想念海洋吧。
“该走了。”亚瑟的声音把哈姆雷特的思绪拉回现实。
倒悬塔的入口被数吨重的巨石封着,那石头表面柔顺而平整,镌刻着各式各样的远古铭文。
想要以通常手段打开入口显然并不现实,但好在哈姆雷特一行人也并非善类。
白天的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过雨,深秋的光照并不炽烈,此时的塔顶,依旧积有深浅不一的水洼。亚瑟在半空中摆了几个手势,大大小小的积水塘仿佛有了灵性一般,顷刻间咕噜咕噜地翻腾起来。
又几秒,翻涌的水洼停止响动,再一看,那大大小小的水塘里所有的积水,都变成扁圆的、晶莹剔透的、大小均一的水珠。
接着,那些水珠好像有生命力一般,咕噜咕噜地都滚到那封住入口的巨石板旁边,成百上千的水珠很快排成一圈,从石板的缝隙,吱呀吱呀地挤了进去。
哈姆雷特注意到亚瑟的手掌在空中虚握着,微微颤抖。等到大半水珠挤进石板,那虚握成爪的手掌便慢慢地向左边推挪,像是虚空中拉开一扇移门。
于是高塔的入口也随着这空中虚挪的动作,缓缓地显现在三人的眼中。
亚瑟并非一个魔法师,但他确确实实有一些,独特的能力。
起初只是能隔着半个胳膊的距离让汤碗里的清水泛起涟漪,后来便生了一场病,生病时浑浑噩噩,病好后,整个人便仿若脱胎换骨——他能感觉得到那些水里是有着生命的,并非水中生活着的生命,而是水的生命